瑛酃步伐向來輕,還未至內門口,瑛卉便若有所感應似的,抬了頭,見了那不遠處挑燈而來,修長昳麗的身影,也顧不上身旁的婢女,提著衣裙,就這麼赤著玉足踩在墁地青磚上快步小跑而來,地兒冰涼,且現下夜深,她卻似感覺不到冷般,走至他跟前,且抬起頭彎著纖眉看他,糯軟道“小弟,你可來了。”
瑛酃低了低目光,瞥了眼就這麼赤地的一雙玉足,末了,一雙狹長似錦的眉目望向這皎好的面容,抬了手便扶著瑛卉,不疾不徐往室裡走,淡淡道“夜冷『露』重,家姐怎得就這麼赤著足就跑出來?免不得要受寒氣。”
瑛卉且回道“不打緊的。只是方才從繡樓到東閣,我領了侍女琢磨著抄近路,走過園兒裡的小花徑時,讓那花草打溼了鞋,正打算換呢。”
正入內間,且見瑛卉貼身兒的婢女行了禮,接過他手中的提燈,便出了繡樓。
他扶著她坐回了長榻,低身探手出來,虛握了那纖細的腳踝處,且動作輕柔地為她套上羅襪。
瑛卉也只任著他來,低頭看著這如玉的側顏,糯糯地問道“今日阿爹還是不肯見任何人麼?連我也不見?旁兒的人也就罷,雖不知你與阿爹心中所想,我也不好在此刻表態什麼,才私下尋了人問你。”
套好羅襪,且接著這繡鞋。瑛酃並未抬首,只一邊淡然道“是我的意思。旁兒人看了只怕多生事宜,且義父這病見不得風。”
聞言,瑛卉暗了一雙圓眸,幽然道“在小弟眼中,家姐也是旁兒人麼?你且老實告訴我,阿爹現下會不會有大安的可能?”
瑛酃最後將左足的繡鞋為其穿上,仍矮著身子,一雙狹長眉目如畫看向她,微搖了搖頭,且淡然如實道“所剩日子不多,左不過數月光景,長則至多半年。”
話甫出,瑛卉眸間便隱了水霧,嗚咽道“現下已是這般情況,還不得讓我見阿爹一眼麼?”
他沉默片刻,依是搖首。
瑛卉伸手抹了頰邊滾落的淚珠,輕嘆一聲,哽咽道“若阿爹歸泉,你當如何?且又打算將我安置何處?”
他微微一笑,抬了手背,理了理瑛卉鬢間微『亂』的發,且道“當是進宮做那人上人。”
瑛卉一聽,欲言,且讓他以手掩了唇阻止。瑛酃繼續道“這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義父的意思。香氏一族裡,我們瑛姓本是外戚旁支,是費了多少心思,才能領了這香氏一族家主的位置過來,成那四大家族之首?現下,瑛氏血脈凋零,鳳傾天下,榮冠六宮,除了你,誰人能配?家姐若能信我,且信我這一回。我不讓你見義父,便自由我的打算。”
說著,他起了身,斂眸拂了拂衣袖,抬眸輕漫笑意“我雖只是一個太監,但不多時日,這世間所有女子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小弟都會不惜一切,不遺餘力地為家姐奉上。”
此刻,他眼裡是輕漫笑意的,卻總無由來來地看著她心慌,身姿正揹著門,迎著光,偏偏是這樣一個人,他說這話時,自己還真當不知要如何。
末了,瑛酃微頷首,便轉身撩了纁裳出了繡樓。瑛卉坐在榻間,只一雙秀目切切地看著那身影漸漸隱入深深夜『色』之中,再不可得。
她自小是由著庇護長大,從不知外間疾苦,也不懂深宮嫌惡,只想快快樂樂地待在這座小秀樓裡陪著自己的親人一輩子。可眼下,聽了親爹朝不保夕的噩耗,心中怎能不悽苦?兼之她『性』格軟弱,本就不適深宮那般死不見血的環境,即使她知道進宮後那人會護著自己,她仍不願將自己的一生葬送在那鎖深宮處。
對於那座皇都,瑛卉是陰影叢生且恐懼的。瑛氏一脈至今曾有的兩位女眷送進宮裡去,當今孝恭順太后班晨便是其中之一,卻沒一個安生且善終的。
現下,她旁兒的親人只現在東西兩閣那兩位,東閣的一旦歸泉,這日常裡掏心窩子的親人業已少了一半。燭影搖動,長夜漫漫,她只能獨自坐在榻間默默地哭著,拭去眼角的淚珠,偌大的內室,只她纖瘦的身影,若了那無枝可依的雛鳥兒般無助。,精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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