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流轉, 晏褚帝四年的夏天。
昏暗營帳之中,燭光冉冉, 她正坐在矮桌旁整弄著草『藥』,此時有人自帳外走進來喊道“竹青, 護軍叫你過去。”
莫菁停了停, 應聲道“我很快就過去。”
說罷,巡視了營帳一週便跟著來人出去。
來到虎帳, 莫菁才進入帳篷, 便見來人痛苦地撓著頭走了過來, 手指的甲片幾乎片片剝落, 鮮紅的嫩肉暴『露』在空氣之中顯得觸目驚心又醜陋。這幾日下來,戚武便已經被因『藥』毒而日益加重的痛癢之症發作時卻無法撓的難耐折磨得兩頰消瘦,眼睛因失眠和痛癢不得緩解而佈滿血絲。頸脖,面容,還有頭皮幾乎都有撕抓過的痕跡。
莫菁斂眉垂眸欲跪下行禮, 卻見戚武已經一手抓起她, 不耐煩地說道“你快過來看看, 為何我用了你的『藥』反而愈加痛癢難耐, 非但沒有減緩, 你看, 你看我的手!敷了你的『藥』, 只是起初症狀有所減輕, 之後一天比一天嚴重!我的指甲也一片片掉!痛癢得就不像是我的, 我真恨不得一刀砍了它!”
莫菁抬頭道“護軍, 這個是『藥』毒之症,因為發現時毒已經滲入面板,所以要把毒全部清除『逼』出就要循序漸進不可急切。至於指甲剝落,那是因為甲片掉了下來,新長的才會出來。”
聞言,戚武痛苦得一掃案臺前的擺設,卻又因此而觸及傷口而因增加的痛意增加面容扭曲,雙眼欲裂。
他轉頭狠狠地看著莫菁“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老子已經三天沒有睡過一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被折磨瘋了!”
莫菁走在身邊,淡淡道“護軍不用擔心,這幾天竹青研製了新的膏『藥』,還能減緩這手上的痛癢之症,我可以為護軍再燻幾次艾。然後再添幾味香助護軍入眠。”
戚武一聽,喜出望外,連連說道“好好好,你快出準備,需要什麼『藥』草就叫他們準備,要什麼都可以。”說著,他又痛苦地扯了扯頭髮,而頭上已經有好幾處因為頭髮頭髮被扯了下來『露』出紅紅的頭皮,看上去就象是瘌痢。
莫菁低頭應是便出去準備『藥』材。
回到營帳,她壓抑住湧動的心『潮』,提醒自己不要急切,不可加大用『藥』重量。三年都等過來了,她不差這一陣子。
莫菁壓下唇邊那抹冷笑,她終於做了,她還是做了!!輕輕閉了閉眼,滿眼都是入『藥』的草『藥』,這曾經在現代學來救命的手段如今卻用來了害人。莫菁,你做到了。
三年來,到如今的每一步,她不再一腔心思想著逃,她每天起早貪黑地試圖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找到對自己有用的草『藥』;她開始悄無聲息地自戚武的食物中下『藥』。
她暫時還不能動劉嶺天,否則會引起這個心『性』多疑的人注意,所以這次她不急,只對戚武下『藥』。
等到戚武全身開始出現痛癢之症,她便開始用離間計讓他們二人相信營中軍醫是敵軍的臥底,讓他們二人親手殺了軍醫絕了被人看出端倪的可能。
接著,便是敵軍的襲擾,莫菁不得不承認,她小看了劉嶺天,這個人與戚武不同,他不像戚武好高騖遠,相反地,他小心謹慎,猜忌多疑,卻也正是劉嶺天這種『性』格,三年裡敵軍進犯了兩次,每次都被他利用自方軍隊所在的地理優勢和戚武裡應外合而使得敵軍打退堂鼓不敢再貿然進攻。
加之那些異族寇奴並非正規軍隊,只是群居蠻夷,攻城全靠一股蠻力掠奪,儘管如今軍中士氣不高,武力稍遜那天生天養的寇奴人,但只要靠著謀略守住城門,這場以靜待動的保衛戰便不會輸。
而那時,莫菁已經成功取得戚武的信任,在每一次他這痛癢之症復發之時,只有莫菁能使得他減輕痛苦,這使得戚武更加離不開莫菁。
這一千多個日子裡,她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多少次在心中警告自己,不急的,你要讓這二人不得好死便是急不得的。
等到她為戚武燻了艾,戚武痛癢之症得到緩解後終於得以安睡,莫菁在一邊收拾東西,那一刻看著此人酣暢淋漓的睡顏,她終於停下了動作,心中殺意宛若中了魔般不可抑制地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