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菁心中卻覺二人把這一切想得太過簡單。想說倘若如果這只是敵人掩敵耳目之計,那麼以如今軍中的頹靡狀態,一旦敵軍攻進必是全軍覆沒無疑。
可這劉嶺天與戚武二人剛愎自用,只貪圖享樂,在四處村落強行徵兵盲目地壯大隊伍,以為人多就行,卻不知軍心已散,民心已失的壞處。自上任領軍無故死去,新的領軍卻遲遲不到任,莫菁心想,即使朝堂之上再如何波譎雲詭,爭權風『潮』暗湧,這等小事也是有專門的朝廷官員上奏處理的。而莫菁想到領軍遲遲不到的原因卻覺得並不是因為中央沒有指派官員下來,而是劉嶺天和戚武二人欺上瞞下,秘密斬殺了新任領軍。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貝城這一帶的地方並不大,連帶上週邊幾個村落才勉強是一個省的面積。至於這裡常年受異族寇奴襲擾不過是因為這裡是異族寇奴和彥稽朝隸屬國土的交界處。且不說劉嶺天和戚武的智謀遠遠不足以擔當起領軍打仗的責任,單看現今軍隊頹靡的氣氛,她便想到,倘若真正打起仗來,必定是敵方偷襲軍營打個措手不及,無力回擊。
若不是劉嶺天與戚武二人仗著地勢險要,敵人不敢輕易進攻,莫菁還真不知憑著現今這支頹靡的隊伍要如何跟天生崇尚武力的異族寇奴打。
此時炊事營已經升起了灶火炊煙準備著晚飯。天際已經飄起的密密小雨,寒風呼嘯中黛『色』蒼穹蔓延著低壓的氣氛。莫菁抬頭凝視天際,倘若這場仗真的能打起來,自己或許可以趁『亂』逃開,只是,她更希望自己的這個想法是錯的,因為屆時戰爭一但開始,註定會有更多的人傷亡,無論哪一方。
晚飯做好時,由於天氣原因,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外間雨勢漸大,莫菁戴好蓑衣和斗笠拿著手中的食盒便向那人的帳營的方向走去。平時『操』練的場地如今空『蕩』蕭條,遠處高高哨塔上亦是隻有一盞昏暗的孤燈在風雨中飄飄遙遙,站崗的哨兵此時也躲了起來避這寒雨。莫菁在心中輕嘆一口氣,伸手拉緊蓑衣便融入雨簾之中……
腳下濺起的泥水染溼了,莫菁感受著雨水打在臉上的冰冷感覺,直直打了一個哆嗦。而此時那少年身在的帳營此時不知為何沒人把守,莫菁正奇怪著走近營帳入口還未掀起那帷帳,被下方忽然伸出來的手嚇了一跳,不自覺地踉蹌後退了半步。
莫菁雙手緊緊地抓著食盒,只覺得心突突地跳著,等到心神稍定後卻聽到帷帳內隱隱約約傳來了男.『性』粗.獷而紊.『亂』的喘.息聲。她驚悸過後馬上明白了帳內正在發生什麼事。
身子浸在風雨中紋絲不動,莫菁卻不知為何無法邁出一步。那隻垂在營帳外的手纖細而佈滿瘀青,顯得無助而孤零零的,冰冷的手鐐垂在腕骨間,泛白的指屈就,緊緊地扣著帳外的土地,一點點地刮出五條觸目驚心的血痕,折斷的指甲,沙礫碎石硌在指間,恍若已經釀出了血跡。
帳內伴著長鞭打在身體的聲音,狎.褻的笑聲響起:“我讓你叫!叫出聲來!狗孃養的!!”
“不叫?哈哈,不叫就給我含.住!”
不知過了多久,莫菁的眉眼微微一動,抱著食盒轉身離開,卻在邁出第一步後,再也不能邁出第二步。即使戴著斗笠,莫菁的眉眼,面容都浸滿了雨水,心裡,手裡,宛若全身上下都寒徹入骨,宛若冰柱。
她告訴自己這個時候應當事不關己,身在『亂』世之中,活得體面的人兒都是端坐在頂端上的,剩下的不過是爬行在塔底苟活的可憐人罷了,消停時便或可互相取暖;真有了入不了眼的那一刻,誰還管得了誰?
不過是兩眼一閉,權當倒黴,心中為他人哀嘆一聲罷了,無權無勢的,誰還能為誰拼命不可?
莫菁艱難地回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食盒終於掉落,裡面的食物全部落在骯髒的泥水中再也不能吃了。她終於木然地低下了身子,站在風雨中,雙手抱著蜷縮的膝蓋,淚珠沿著眼角無聲地滾落。
以往那少年躲在黑暗中,蜷縮著遍體鱗傷的身子昏睡在角落的情景,還有營帳中那個蒙著黑布的籠子。每一回,她替他清理完身子,讓他吃些東西果腹,那人便會被重新鎖回籠子裡。直到下一個屬於他的噩耗之夜的到來。
她忽然想起,今早他揹著身子,自己用溫熱的『毛』巾一點點認真為他擦拭菲薄脊背。燭光下,瘦削的蝴蝶骨突兀得宛若要刺破肌膚,支稜稜地扎出來,滿身肆虐過的傷跡,咬痕,鞭痕都有。如玉的膚質襯托下尤為紅口青痕的。一片幽靜中聽得他平靜帶著沙啞低笑的嗓音,陰鷲無情得象一隻寒酷的夜魅:“莫竹青,日後若我還有命活著離開這裡,我要把他們一個個全殺光。”
那時的她被這恨切且冷刺刺的語氣震了震,手裡抓著巾櫛,動作也不停,半晌,方在幽暗之中飄出一句極輕的話語來。
“且忍著吧。真能熬著,這世上便也沒什麼是入不了眼,過不了心的。”
這話,莫菁當時是跟他說,也是對自己說的。
而如今,茫然地躲在風雨中,心中卻酸楚悽苦到了極點,心頭忽似明白過來,不知何時起,她竟覺得對這些事盲目無視起來,身處這個時代的無奈,手無縛雞之力的無奈,一心只想要自保的無奈。
喜歡昏君奸臣之宦妻請大家收藏:()昏君奸臣之宦妻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