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起日落,日子一天天過去。這一日,日華散漫天際。虛南寺的庭院種著的幾株桃花,紅豔紛飛,有風吹過,無數的花瓣紛揚,灼灼其華,『迷』『亂』了世人的眼睛。桃花爛漫中,有枝葉繁茂的石榴樹矗立其中。莫菁為了消磨時日。偶爾也會走上一段路來到虛南寺的庭院裡納涼。久而久之,那裡便成了平日裡小和尚沒空陪她玩時,莫箐睡懶覺的好去處。
在還沒有穿越之前,莫箐自小在自家『奶』『奶』的老家中長大,只是後來到了上學的年紀便被父母接回了省城讀書。莫箐的『奶』『奶』是住在一個挺山清水秀的小鎮子,那時候,那個小鎮子家家戶戶門前似乎都種著杏子樹,莫箐的『奶』『奶』家也不例外。而那時的莫箐最熱衷做的事就是跟一大群當地的小朋友爬樹摘杏子。那時練就的一身無敵爬樹本領如今倒也用得上。
這日吃過午飯,實在無趣,莫箐便爬到樹上的枝椏處,幾株在別處摘地的石榴花拿在手中,半躺著小憩。
隱隱約約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然後是小廝陣陣呼喊入耳:“主子,主子,老爺也是為你好啊,我的小祖宗…..我在這裡求你還不行麼?”
聞言,莫箐幽幽地睜開眼睛,半眯著眼睛隔著漫天的豔紅往下看。卻見一個金冠束髮的小孩童,如墨玉的黑瞳,唇如絳,眉如畫,約莫四五歲左右,穿著華貴紫『色』緊袖緞袍,小腰板束著金絲纏邊蒼『色』腰帶,腰間佩一羊脂白玉佩,金絲纏邊的小錦靴踏過地上混著絳紅桃瓣的枯葉,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於此,莫箐不禁『摸』著下巴感嘆,這麼華貴的穿著,身上該會有多少值錢的東西啊。隨便一樣要給自己拿了,典當了去,都不知道能換多少肉回來啊。但轉念一想,這個寺廟鳥不生蛋的,莫說富貴人家,就連平常百姓來這裡供奉香火也是罕見,今天是什麼好日子,來了這麼個神仙般的人兒?
此時,小孩童轉過身子,對著身邊跟來的小廝就是一腳,莫箐不知道這麼丁點兒大的小孩童會有多大力氣,只聽見被踢的那位小廝“哎喲”地慘叫了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然後便聽見那小孩童惡狠狠地說:“你還敢跟著我?叫你跟著我?!狗奴才,不想死的就滾開!”
莫箐皺眉,聲音如此清脆好聽怎麼這脾『性』就這麼惡劣呢?想來,這古代的等級制度在作祟,低自己一等的便不把人當做人看。這麼大的人被一個小屁孩欺凌實在是很有違和感也實在是可憐。
那半跪在地上的小廝一副欲言又止的痛苦表情。那小孩童滿臉的不耐與惱怒,轉身欲走。莫箐躲在樹枝後不想多惹事端,只微微嘆了口氣,緩緩地伸了伸懶腰。這虛南寺在往日別說是人連蒼蠅也不多一個。如今看那一主一僕,心裡暗想道:不會是那男孩的父親也厭煩了那男孩的脾『性』於是便效仿著莫聽素的爹爹要把自家兒子丟到虛南寺裡思過來吧?
不料那小孩童此刻似聽到什麼動靜,警惕地抬首,斥道:“誰?”
這麼不友善?大抵是以為又是哪位暗中跟蹤他的侍從。以為這小孩童不會發現自己,怎料剛剛自己不過是輕微地嘆了一下氣卻被他聽到,耳力如此之好。
無法,只得眨眨眼,從枝椏處探出身子。裙裾隨著動作垂下半截,襯著漫天緋紅飄飄欲仙。
大抵是沒料到樹上還藏著個小女孩,主僕二人皆是驚愕。莫箐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孩童,伸出手半是無趣半是犯困地打了個呵欠,戲謔道:“我乃天上下來的石榴仙子,風月司的月老爺爺說你這個小孩童長大後與我有半世姻緣,我不信,便下來看看。如今看完了,發現真的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便要飛回天上去。怎麼?你有意見?”
小孩童似乎還處於怔忡狀態。那僕人卻已聽出了戲言。跪在地上對莫箐大聲喝道:“哪裡來的黃口小兒,如此胡說八道。我家公子豈是你能高攀的?”
這僕人……還真是對自己主子挺忠心的。
莫箐沒有搭理那個僕人,手裡拿過一株發著淡香的石榴往小孩童身前輕輕丟去,含笑道:“呆子!誰高攀誰還指不定呢,你說是不是呀?倒說句話?”
石榴花拂過鼻翼,散發出陣陣清香,小孩童如夢初醒,無暇的面容升起了淡淡的紅雲,宛若天邊最美的煙霞。大抵是惱羞成怒,抬起黑亮的眼眸朝莫箐大喊一聲:“妖女!”然後轉身跑掉。
莫箐搖頭,什麼妖女?我說了我是仙女。那僕人看到自家主子又惱怒而跑,心中又是一時著急,鄙視地看了看樹上的莫箐又看看越跑越遠的主子,終於起身一跺腳,喊道:“公子,慕主子,你別跑啊,這荒地可比不得將軍府啊!我的小主兒喲~”
莫箐象看戲似地看著兩人“咯咯”地笑了起來。笑過後,心情愉悅地拿著手中的石榴花歪著頭仔細端詳起來。日華正盛,莫箐剛想從樹下來,打算去看自家的美人孃親,卻看到了此刻應該正在打掃庭院的小和尚跑了出來,手裡攥著一包裹著什麼東西的羊皮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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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邊跑邊喊道:“素丫頭,素丫頭,你在哪裡?”
莫箐難得看見小和尚這麼副著急的模樣,於是存了耍他的心思,悄悄躲在枝椏後面不讓他發現。卻見小和尚那僧衣過為寬大,走起路來不方便,跑起步來更是不方便。於是一個踉蹌,被衣襬絆在了地上,平時看上去挺伶俐一個人,怎麼『性』子就這麼粗心呢。莫箐嘆了一口氣,探頭出來說了一句:“我在這裡。”而後,順著樹幹熟稔地滑了下來。
走到小和尚跟前,卻見那小和尚正一手撐著在地上起身,抬起頭,光潔的腦袋上沾著幾片飄落的桃瓣,襯著唇『色』如紅。末了,仍一手緊緊地護著手中的羊皮紙,一手『揉』著撞得紫了一塊的腦袋。看著蹲下來的莫箐咧著嘴巴傻笑。
莫箐佯怒,惡狠狠地道:“笑什麼笑,牙齒白啊!?”
聞言,小和尚瀲灩著眉目,垂眸,象個做錯事的孩子,輕聲道:“不是。”
莫箐翻了個白眼,伸手輕輕地碰了碰他額上的傷口,皺眉問道:“痛不痛?”
小和尚又換上一副笑得欠揍的表情,大聲答道:“不痛!”
莫箐歪歪頭,看向小和尚,帶著幽香的石榴花掃向小和尚光潔宛若日華的容顏。
“說吧,傻瓜小和尚,幹嘛呢?”
小和尚起身拍拍山上的塵,而後拉著莫箐往後山跑。轉眼夏天已入,山上偶爾幾個棲在樹上的棲鳥被驚飛。一路紅荊花盛開,山中微涼卻不冷。日華透過高樹的縫隙照在地上有光斑叢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