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乖兒子……”不管娘子說什麼,閔嵐笙就是好脾氣地不動氣,反正就是不許她下地出門!
“你娘親又發脾氣了,你說她火氣這麼大,奶水會不會也變得酸了呢?”見娘子不接布巾,閔嵐笙便抬手輕輕地將她額上的細密的汗珠兒擦幹淨,然後笑眯眯地對著睡在床裡的兒子小聲說道。
年年吃飽喝足之後只是睡覺,自然不能對爹爹的問話有所表示。
閔嵐笙無限愛憐地用手支著身子,伸著腦袋端詳著兒子的小臉兒,看得心滿意足之餘不禁發了感慨:“娘子為我生了兩個孩兒,為夫每次都見了你生産時受的那些罪便想著等你坐月子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的伺候著,讓你把身子好好的養起來……”
“岳母的信裡說,月子病月子養。萬皇貴妃也說過,娘子早年虧了身子,就是後來再補,這次生産也耗去不少精氣。別發脾氣啦……左不過就這一個月,娘子就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只管吃只管睡……”
“那是豬!”秀才的話聽了雖然也很受用,可一天十二個時辰吃喝都在床上,自己還被從頭到腳的包了個嚴嚴實實,蘇夏至說什麼也受不了!
她一把將頭上包著的頭巾扯了下來丟在地上:“你聞聞,都餿了!”
“娘子,著了風以後會頭痛的!”
閔嵐笙在娘子生産的時候就在穩婆那裡沒少請教女人坐月子的規矩,他原本就是記憶力比常人好了很多,為了蘇夏至,他更是用心的逐一記住了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現在又一條不少的都用在了她身上,蘇夏至只剩了欲哭無淚!
“這屋裡被你給封得嚴嚴實實哪裡還有半點風!”見他彎腰去撿地上的頭巾,蘇夏至一把撩開身上蓋著的厚厚的棉被,一掉身就把套著足衣的腳踩在了地上,彎腰在床底下找鞋子:“要說頭痛,老子現在就頭痛!”
“生一一的時候是我老孃在身邊天天叨叨這不成那不成的,現在老孃她遠在杏花村又換成秀才你了,不僅弄了一堆的規矩,還把我包的嚴嚴實實連床都不許下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的!”
“哎呀娘子,你的腳怎麼踩到地上了,地上涼,以後會骨頭痛……”才撿起了頭巾,一轉身竟看見她下了地,閔嵐笙驚得直接蹲在地上捧起了娘子的兩只腳,就勢就要把她扶回床上去躺著。
“秀才!”蘇夏至真火了,她不是不識好歹,也不是恃寵生嬌,而是這樣被一堆毫無根據的規矩束縛得死死的半點動彈不得的日子她實在忍不了了……
“娘子……”閔嵐笙的動作只做了一半便僵在那裡,他半蹲在蘇夏至身前,抬眼望著她,眼神有些慌亂。
“唉!”兩人成親幾年,彼此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蘇夏至極少對著他大呼小叫。如今這麼一喊,她自己也吃了一驚!
嘆了口氣,蘇夏至還是將腳從秀才身上移到了地上,自己穿上了鞋子,她一抬屁股離開了床,在他對面蹲了下去:“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她伸手拿過他手裡攥著的頭巾,抬手為他擦去腦門上的汗珠子:“熱不熱?”
“熱。”閔嵐笙老實地點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委屈,然後他就皺了眉,翻著眼斜睨著在自己頭上擦來抹去的頭巾心道:這是什麼味兒啊……
給他額上的汗漬擦幹,轉手又把頭巾丟在地上,蘇夏至拉著他站了起來,兩個人並排坐在床邊兒,她一隻手從他的臂彎裡穿過,然後抓起他的手看了看,五指與他交叉在一起。
兩個人的視線都落到了彼此交纏著的手掌上,蘇夏至盡量平心靜氣地開了口:“你是個大男人,身體一向康健,屋裡弄成這個樣子都是大汗淋漓的難受,你想想,我才生了孩子,身子也比平時虛了不少,如此的悶熱混沌的環境我有多難受?”
閔嵐笙聽得一怔,思忖了片刻之後,他解釋道:“可穩婆說,才産了孩兒的婦人骨縫都是開啟的,最容易受寒呢。”
“放屁!”見他還是把産婆子的話當了聖旨,蘇夏至勉強壓下去的火兒又冒了出來:“這回是産婆子放屁!”
“呵呵!”見凡是不如娘子意的言論都變成了‘屁話’,閔嵐笙也不與她一般見識,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年年啊,你娘親又發脾氣啦,要不,爹爹幫你試試她的奶水有沒有變酸吧?”
“放……滾你的吧!”才說了幾句,見他又來調戲自己,蘇夏至也跟著笑了起來:“臭不要臉的,連産婦都不放過的變態!”
這回閔嵐笙只是抿嘴笑著扭頭望著她,也不還嘴,眼睛不時地在她鼓鼓地胸脯上瞄上一眼,大有躍躍欲試的模樣。
“我和你說正經的呢!”蘇夏至用肩膀撞了下他:“我生了兩次孩子你都在身邊,不是也見了嗎,哪有生産的時候全身骨縫都開啟的道理?”
“若是那樣,我的手腳不是早就軟軟地使不上力氣了嗎?可從始至終,我痛的時候,攥你手,你難道沒有覺出疼嗎?”
思索一陣,閔嵐笙終於點了頭:“娘子說的確實有理。”
“就是嘛!”見他話裡終於有了松動的跡象,蘇夏至高興地搖了搖兩人攥在一起的手掌,並對著幾個火盆努努嘴:“聽我的,身子是我自己的,就算是為了你和幾個孩子,我也會愛惜的。但屋裡這麼多火盆就有些過了……”
“所謂過猶不及,凡事都有個度,這些道理用不著我說,秀才你飽讀詩書懂得更多,生一一的時候如何,現在還如何,我只是生了個孩子,並不是病人,再這樣下去,就真要捂出病了來了……”
“火盆為夫這就端走一個。”娘子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閔嵐笙也意識到再捂著她也確實不是個事兒,別的不說,只娘子和屋裡這酸臭的味道就夠人一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