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帝都前,我特意去見了趙主簿和他夫人。”
“我大姑子是如何說的?”蘇夏至輕聲問道。
“她……”小胖子頓了頓,才說道:“大姑姑也沒說什麼,只說嬌嬌和樂樂都是姑姑您的女兒,一切單憑您做主就是。只要姑姑您不要忘了當年的承諾就好……”
“當年的承諾……”蘇夏至當年是與閔青蘭吹了牛皮的,答應將來嬌嬌和樂樂長大成人出嫁的時候,她會每人都被備下豐厚的嫁妝……
此時閔青蘭特意提起這些,自然不是真要蘇夏至兌現諾言,準備下使世人羨慕的嫁妝,而是要提醒她:要把那兩個孩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那樣愛護著,不要早早地把她們打發走。
都說女兒是替別人家養的。
舊時的女子只要嫁了人,不管年齡大小,都會被當做大人看待,從而擔起伺候公婆相公,養育兒女的重擔,要說好日子,也只有當姑娘的時候守在娘親的身邊的那幾年算是快活的。
閔青蘭知道弟弟家日子過得紅火,自然不願意女兒那麼小就嫁人……
而事實上,她在聽到陳冠西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是大哭了一場的。
雖然早就知道陳冠西如狼一樣的蟄伏在一邊耐著性子等嬌嬌長大,現在他明確的提出要與嬌嬌議親這個話題蘇夏至還是不能接受!
她養了三個女兒,早晚都是要長大嫁人的,蘇夏至並不是要留孩子們一輩子,只是不願她們那麼小就嫁人。
十二歲,在她看來,還是要在父母的身邊的撒嬌的年齡呢,沒有穿越前,她都二十歲出頭了,見到自己那個不著調的老媽,她還不是一樣覺得自己是個孩子?
“不成。”左思右想之後,蘇夏至還是開口拒絕,這回她直接搬出了閔嵐笙做擋箭牌:“她們的父親不在家,這樣的大事我不能做主。”
這是明擺著給自己軟釘子碰了……
陳冠西目送著蘇夏至嬌小的身影消失了她臥房的門裡,不忘留下一句:“小武,把客房收拾一下,陳公子一路辛苦,不如先歇歇……”
在紫藤花架下站了良久,小胖子伸手摘了一串頭頂的紫藤花,先放在鼻尖搖頭晃腦的聞了聞,而後放在口中來了個毀屍滅跡!
蘇夏至喜歡在院子裡種些花花草草,雖然都不是名貴的品種,但她本人卻都是極愛的,哪怕是隻長葉子不開花,她也不許旁人禍害。
現在小胖子竟摘了一串,他只用餘光看著旁邊小武和顏夕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惹了禍,索性讓‘罪證’入了肚子,省的惹了姑姑發火……
“姑姑讓我住在哪間屋子呢?”他眼睛瞥了小武一眼隨即移開,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陳公子,請跟我來吧。”小武大步朝著東邊客房的位置走了過去。
陳冠西跟在他的身後,神不知鬼不覺地笑了,他心裡明白:姑姑既然知道了我的心思,還肯留我在家裡住下,分明就是不討厭我呢,看來,我只能在嬌嬌身上多用心了……
窗外,小胖子賊眉鼠眼偷笑的表情全部落入蘇夏至的眼中,蘇夏至不禁也跟著一笑:“我家嬌嬌別看年歲小,卻極有主意,老子不多說,你就等著撞南牆去吧!”
蘇夏至身邊三個女兒,除了樂樂,嬌嬌和一一都是有主見的,她肯引狼入室,自然心裡就有譜:不用自己多說,嬌嬌就會讓陳冠西碰一鼻子灰!
小胖子只在閔家待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與蘇夏至打了招呼匆匆離去。
因來一趟帝都不容易,他也有很多事要辦。因此在知道嬌嬌要傍晚的時候才會回家之後他也趕緊出門去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茂昌記的生意現在做的越發的大了,不僅早就從鎮子開到了平縣,甚至連府郡也有了他家的鋪子。
陳茂昌暗地裡扶著兒子經營了幾年,現在只留了個肉鋪子維持自己的生活,而陳家的生意則完全交給了陳冠西。
他是再不攙和一句,專心與鋪子對面買菜的女人眉來眼去,如今兩人早就滾進了一個被窩,那女人倒是知冷知熱的伺候著他,雖然天天笑話他是個禿頭結巴,可夜裡一吹燈,她抱著他的大禿腦袋也疼愛的很,連親帶啃的並不嫌棄,每每讓陳茂昌以為她把自己這腦袋當了豬頭!
傍晚時分,小武去接了兩位小姐下學,順便捎回一位天天在閔家吃飯的簡夫子。
萬皇貴妃帶著一一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已經幾天沒有音訊,簡夫子懶得一個人從花蔭巷走到閔家,因此便坐了閔家的馬車一起回來,等吃飽喝足之後再讓小武把他送回去……
如此沒有萬皇貴妃在身邊,簡夫子覺著挺自在,再沒人管他上了茅廁之後洗不洗手,以及裡衣是不是天天換了……
家裡少了幾個人,飯桌子上就顯得格外冷清。
蘇夏至本想把小胖子來了的事與嬌嬌透個氣兒,礙於簡夫子也在旁邊坐著,便想著等吃過飯再說。
怎麼也要先囑咐孩子幾句,就算是真喜歡那形陳的小子也不要痛痛快快的應了,好歹長到及笄了再提婚事。
晚飯吃的差不多的時候,陳冠西從外面回來了,滿面通紅,顯見是喝了酒,但眼神清明,步履穩健,手裡還提著一隻食盒:“姑姑,我緊趕慢趕的,就是想給家裡添幾個菜呢!”
食盒裡的菜上了桌,簡夫子用眼一掃便撇了嘴,對著陳冠西看也不看,只與蘇夏至告了辭,便催著小武趕緊送他回去:“我看天又陰了,夜裡應該有大雨……”
一家人都吃飽了飯,陳冠西帶回的菜自然沒人去動。而他的眼睛只盯在在嬌嬌身上,眼睛也笑的眯了起來:“妹妹,你怎麼不理我啊?過去你見了我可是叫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