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守誠,狐貍精來啦!”蘇夏至興奮的喊道。
冬日午後的陽光照在樹梢屋簷的積雪上,蘇夏至只覺得抬眼望去四處都是金橙橙的晃眼,看不清故人面上的表情。
小廝聽到蘇夏至的聲音先是身形頓住,他眯著眼睛望向迎面而來的馬車,一眼便認出了穿的厚實的小武,隨即便看到了從車廂裡探出一張笑臉來望著他們的蘇夏至。
“是東家!”他鼻子一陣酸澀,回身搖著安逸的手臂說道:“你看見沒有,那個是小武趕的馬車,東家回來了!”
安逸被他拽著胳膊斜著身子快步走了幾步就停了步:“你就在這兒等著,這是她的家,待會兒馬車一準兒得停這裡……哎!哎!”
小廝不聽他囉嗦,已經鬆了手,小跑著迎向閔家的馬車。
安逸喊了幾聲,眼看著自己媳婦發瘋似得沖向另一個女人,他不禁一臉苦笑:“這個小王八蛋,怎麼把爺倒給扔了!”
“東家,我來了!”小廝迎著閔家的馬車跑的蹣跚,靴子上不斷揚起黑乎乎的泥漿,蘇夏至看得心裡忽悠忽悠的,唯恐他腳底打滑摔倒在才化的雪地上。
“別跑,地上滑!”示意小武停了馬車,蘇夏至先跳了下去。正扶著身子向前撲到的小廝:“看看你啊,多大了,還像個孩子!”
“東家!東家!”小廝的手扶著蘇夏至的兩隻手臂,真相個孩子似的輕輕搖著,一泡眼淚在眼睛裡含著,眼巴巴地望著她,讓蘇夏至心裡隱隱作痛:“騷狐貍欺負你啦?”
“我自己的媳婦,疼還疼不過來,哪敢欺負?”安逸不慌不忙的走了過來,對著蘇夏至抱了抱拳,一看就是對付著行了禮:“噯,我們倆可是剛進臘月就上路了,這一路顛簸的,先問問,你跟秀才這裡住的下麼?要是住不下,我們得先找間客棧去。”
小廝從小被父母賣掉,一直無依無靠,直到遇到了蘇夏至,才體會到什麼是被尊重與愛護的感覺,因此他對蘇夏至的感情是特殊的,猶如親人般的親近。
如今他才見了親人,雙方話都沒說上幾句,安逸這個敗興的就要先去找客棧,氣得小廝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要跟東家走!”
“哈哈!”蘇夏至一看小廝說話的氣勢就知道定是被安逸慣的可以,與早年那個含胸塌背的小跟班小屁孩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小廝能幸福,蘇夏至打從心裡替他高興,因此也一起煽風點火:“走,咱回家去!讓狐貍精自己去找客棧住!”
“……哎,你們這是……這是怎麼說的啊!”蘇夏至拉著小廝與安逸擦身而過,安逸又被甩著一邊,伸手拍著腦門叫道。
“安先生!”嬌嬌從車廂裡探出頭來,輕聲說道:“您一路辛苦啦!”
安逸眼睛一眯,臉上馬上就掛了笑,不疾不徐地跟在馬車旁邊慢悠悠地往閔家走:“嬌嬌啊?還是跟先生讀了書的孩子有教養,不像……”
他一句話沒有說完,一一已經‘嗖’地從嬌嬌身邊擠了出來:“安先生!”
“啊?呵呵!一一啊……”直接對上那張小了幾號的閔嵐笙的面容,安逸唇角一抽,莫名的就有些心虛了,餘下的話也只好生生地嚥了下去……
到了家門口,蘇夏至問清了這一趟的來人,原來安逸一行雖然趕了兩輛馬車,卻只帶了兩個武師,再加上趕車的馭夫,統共不過六個人。
“都住家裡吧,正好快過節了,熱鬧!”蘇夏至走到才停下的馬車邊上把車廂裡的孩子一個個抱了下來。
“呦!”安逸原本站在一邊饒有興味的看著她從車廂裡一個一個的掏孩子,沒想到掏著掏著竟掏出一個小光頭來!
安逸樂了!
幾步走到元寶身前,伸出他瘦不拉幾的手掌在元寶的小禿瓢上摩挲著:“我知道你婆婆現在可是住在庵堂呢,沒想到你也供養上小和尚了!”
蘇夏至看看元寶,又看看他,想到如今還站在大街上,便沒有言語。
小廝也一直看著東家的動作,因為都是女孩子,他不好過來幫忙,如今蘇夏至的眼神稍一變化,他就覺出了不對,隨即將視線移到了低著頭元寶身上。
“噯,小和尚,你怎麼和一車小丫頭坐在一起啊,你是不是個花和尚?”
安逸一張嘴就是不著調的話,見對方又是個男娃娃,他便起了調笑的心思,伸出右手托起元寶的小臉,他的眼神在小家夥的臉上一轉,隨即笑容隱去,他的面色凝重起來。
元寶先是被動的被安逸抬起了臉,他不得不望向身前這個又高又瘦的男人,只看了一眼,他就顫巍巍的張了嘴:“爹爹?你是爹爹嗎?娘親去找你了……”
小廝的臉已經氣得鐵青,緊咬著雙唇,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顫抖,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對兒正在脈脈相望的‘父子’,看看元寶,又看看安逸,他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心裡氣苦,反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小武,帶著這幾個兄弟先安排他們住下。”蘇夏至一看小廝的臉色就知道這孩子定是誤會了,可站在大街上,很多話都是不能說的,於是她先對著小武使了眼色。
“知道了!”小武點頭應了,對安家趕車的馭夫招招手:“二位哥哥跟著我就是了……”
幾輛馬車排著隊拐外進了衚衕,往閔家後院駛去。
臺階上站著的人都在注視著安逸與小廝,連樂樂都看出了氣氛的不對,她走過來緊緊拉著蘇夏至的手,小聲叫道:“娘。”
“都先進來,有話咱們家裡說去。”蘇夏至幾步上了臺階,結果嬌嬌掛在脖子上的鑰匙開了門上的鎖,一推門,貓小白就熱情的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