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裡正在給蘇小三餵奶的楊巧蓮聽見婆婆的叫聲也是慌慌張張地下了地,趿拉著鞋子露著半片胸脯就跑到了外面:“娘,快拉住他!那個人手太狠,打孩子沒譜!”
待到蘇嬸子和抱著孩子的楊巧蓮進了屋,滿屋子亂竄地蘇奕已經被蘇春來逮住,此刻他正把兒子趴著放在了炕上,扒了他的褲子往蘇奕的屁股上拍巴掌!
而蘇奕則緊緊的咬著嘴唇扭身支愣著腦袋對蘇春來怒目而視!
“你是不服麼?那爹就給你講講道理。”蘇春來幾巴掌下去,單手按住兒子慢慢地說道:“磚頭是爹磨鋤頭用的,你用來砸窗子就不對。”
“磚頭是蓋房子用的,爹爹能用來磨鋤頭我就能砸窗子!”
蘇春來原本是想給兒子講講道理,以德服人,奈何水平實在不高,一張嘴就被兒子給悶了回來,他腦子裡一轉不過來,嘴便也笨了起來,單是用手把兒子按在炕上,下一步該如何做他也沒了主意。
眼瞅著大孫子的屁股兩邊都紅彤彤的一片蘇嬸子的眼睛也紅了起來,她大步走到兒子身後,左看右看,實在沒有合手的東西,然後脫了自己的一隻鞋子,朝著蘇春來的臉上就抽了過去:“你敢打我大孫子的屁股,老孃就抽你的臉!看誰疼!”
‘啪’地一聲過後,正在苦苦思索要如何駁斥兒子這番言論的蘇春來面頰上便出現了一枚清晰的鞋底子印……
他伸手撫著臉頰茫然地看向老孃:“您幹嗎打我?”
“那你打我大孫子幹嘛?”蘇嬸子揮舞著鞋子吼道。
“他淘氣,砸了我屋裡的窗戶啊!”蘇春來看著老孃,無比的委屈。
“他夜裡就砸了,你怎麼不早晨就過來教訓他,半天都過去了,現在教訓管屁用!”蘇嬸子可不覺得兒子委屈,倒是看著炕上的大孫子才是個可憐的娃娃,趕上這麼個狠心的爹!
“我……”蘇春來覺得老孃說的也對,既然夜裡孩子就犯了錯,那早晨就該過來和孩子講道理了,自己怎麼沒過來呢?
這麼一思索,蘇春來想起來了,他沉聲說道:“早晨我忘啦!”
“忘啦就算了吧,你們娘倆,父子倆各退一步,相公,你不要打你兒子了,娘,您也別打您兒子了,如何?”
楊巧蓮擠在炕邊上,聽著那娘兩個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拌嘴,頭直疼!
同時她覺得眼睛也有點不夠使,又要盯著相公,怕他再打了孩子,又要盯著婆婆,怕她再抽了相公……好在這二位都腦筋慢的很,楊巧蓮只好先穩住了兩個大人再救兒子了。
蘇春來和蘇嬸子聽了楊巧蓮的話都認為是條解決之道,於是同時點頭:“不打啦!”
蘇春來當即鬆手,蘇嬸子金雞獨立晃晃蕩蕩地站在炕邊上穿鞋,旁邊的蘇春來一見,趕緊伸手扶住了老孃。
蘇嬸子一把推開他,走到正在提褲子的蘇奕身邊,心疼地問道:“小驢子,疼不疼?”
蘇奕低著頭,默不作聲地搖搖頭,蔫頭耷腦的繫著腰帶。
“你也忙了半天了,回屋喝點水……別和孩子真生氣。”好不容易消停下來,楊巧蓮看兒子並無大礙也就放了心,而蘇春來年紀一把還捱了老孃的打,也有些神情落寞,她趕緊小心翼翼的勸道。
蘇春來的心裡還在琢磨著老孃和兒子的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而他又想不明白,正是苦惱的時候,因此並未聽清媳婦說了什麼,他走到牆邊擺著的椅子上安靜的坐了下來,開始思考……
作為父親,蘇春來認為他有必要給不懂事的兒子講清一些道理,當然,在講道理前,他自己先得想明白才成。
廚房裡還煮著飯,蘇嬸子不敢在屋裡多待便又去了廚房。
蘇奕抬頭看了看爹爹和娘親之後,也撿起地上的木劍跟在奶奶的身後出了屋。
楊巧蓮以為兒子是怕了蘇春來因此跟著奶奶出去避難,又看到還在炕上爬來爬去的二兒子只好留在了東屋。
吃午飯的時候,蘇家的人才發現少了個人!
蘇奕不見了……
而站在涼嗖嗖的屋裡,蘇春來四面環顧,也發現自己屋裡所有的窗戶紙都被捅了個稀爛,目前正從窗稜裡往屋裡歡快地灌著涼風!
兩個時辰後,就在蘇家人找遍了杏花村也沒有尋到蘇奕正著急冒火的時候,蘇夏至打發小廝來給孃家送了口信:“小奕子不堪虐待已經逃到了她那裡,而她看到孩子屁股上的傷勢非常氣憤,兒子是不準備還回來了……”
知道小奕子去了閔家,蘇家人總算是放了心!
繼而開始清算,婆媳兩個一起對蘇春來開了火,晚上吃了飯之後,楊巧蓮抱著蘇小三睡到了婆婆屋裡,正屋的大炕上只剩了蘇春來一個人吹夜風。
將被子在身上裹緊之後,蘇春來像一條巨大的肉蟲一般,在黑漆漆的屋裡對著屋頂發呆。
在把今天的事情反複的琢磨了幾遍之後,他總算是找到了事情的根源:都是媳婦叫的太浪,才引發的後面的這些事情。
於是乎他又洋洋得意的想出瞭解決的法子:以後再歡好的時候把媳婦的嘴堵上就成了!
閔青蘭出嫁後留下了嬌嬌和樂樂,現在又來個倔驢似的蘇奕,再加上她自己的女兒,蘇夏至徹底淪為了孩子頭!
每天只要出門,身後就必定跟著三個小屁孩,隊伍很是壯觀。
而晚上幾個孩子在大炕上一溜躺倒著的時候,她便會笑模笑樣地看著那幾個小腦袋對閔嵐笙說道:“秀才,還是孩子多了好,今晚上我熬得一鍋排骨湯都喝了,一點沒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