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田埂上下來的被眾人圍住的時候,蘇夏至已經趁亂囑咐了小廝,讓他留心盯著點那個年輕人,所以主子開口一問,小廝就把自己看到的說了出去。
“認識?”身子忽然的非常疲倦,蘇夏至說話已經到了精煉的地步。
“嗯……”小廝拖長了聲音應了,並未給出明確的答複。
蘇夏至睜開眼,面無表明的望著他。
“我只是不明白他到杏花村去做什麼。”小廝在蘇夏至的目光裡低下了頭,隨即又想起她囑咐過他的話,馬上又抬起頭來對著蘇夏至說道:“我在書院見過他幾次,都是給老爺和小小姐去送裝裱好的字畫的,有時還會給書院的學子們送些紙張過去……”
“他是主子您在夫子街買的那幾間鋪子原來的掌櫃,也姓周,我聽見小小姐叫他一聲‘周公子’。”
點點頭,蘇夏至又闔上了眼,在腦海裡回憶著‘周公子’的樣貌,似乎與尖嘴猴腮的周裡正並未有重合的地方,也許只是湊巧都姓了周而已。
可天下哪有那麼多湊巧的事兒呢……
騾車在小鎮口停了下來,蘇夏至給了小廝一張銀票:“正好到這兒了,你去給安先生抓幾服藥吧。”
這主僕兩個窮的叮當亂響的投奔了自己,蘇夏至自然不能讓好不容易身子有了起色的安逸死到山下村,所以藥還是得給他吃的。
“主子……”小廝拿了銀票心裡便是一熱,他感激地看著蘇夏至說道:“還有幾副呢。”
蘇夏至揮了揮手,閉著眼,一個字都懶得說。
小廝只好下了車進到藥鋪子裡又抓了兩大提藥出來:“主子,這下連下個月都夠了呢!”
“嗯。”蘇夏至看不都不看地對這車外的把式說道:“叔,再去前面的成衣鋪子。”
到了鋪子,這回蘇夏至也下了車,帶著小廝走了進去。
讓掌櫃的兼裁縫拿出適合小廝穿的應季衣服來,她親自挑選了兩件長衫給他:“回去就把你這棉袍子趕緊換了,我看著都熱!”
“主子,我……有的穿。”
實在不能再讓主子花錢了!
小廝覺著現在欠主子的情已經太多太多,再讓她花錢給自己買衣服,他自己哪有臉穿啊……
他不過是個賣身到閔家的奴才,小廝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我,不過是個小奴,實擔不得您對我這麼多的好……”他兩手揪著棉袍的腰帶,垂著頭低聲說道。
在安家他看多了主子對下人們個各種臉色,如今作為他新主子的蘇夏至的作為讓他感到恐懼,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人家優待的地方。
他怕這種毫無緣由的好後面隱藏著什麼秘密,比如他最怕的:將他打扮幹淨整齊後再次轉手賣掉!
“小奴?!”蘇夏至把手裡包著新衣的包袱塞到他的腋下,然後薅著他的衣裳領子就出了店鋪:“上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