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蘇夏至站在原地未動,準備聽聽他的高見。
“買點肥膘肉,熬了豬油,天天用這個煮菜煮湯,少放幾片肉都行,反正您也不是自己吃,您說是吧?”小胖子見她不是外人,便把他爹坑夥計的法子說了出來。
“是個屁!”蘇夏至聽完伸手指點了一下他的腦門子:“你就奸吧!等你到姑姑家吃飯的時候,我就這麼做給你吃!”
“哎,別介啊……”小胖子一聽就當了真,他早就憋著到她家去溜達一圈呢,他爹說得過去看看她家那作坊開的咋樣。要是到時候給他吃這樣的東西那多惡心!
“成了,不閑扯了,還得趕回去做午飯呢。”蘇夏至說完提著肉就往外走,身後的小胖子拉長了聲音叫道:“姑姑,我不愛吃肥肉,您可千萬別給煮那樣兒的菜!”
蘇夏至走了,看攤兒小夥計又從後面竄了回來。
小胖子拿了空碗往回走,走了兩步他忽然停住步轉身對夥計說道:“剛才的那個,是少爺我未來的丈母孃!別老小娘們兒小娘們兒的,聽見沒有!”
“聽……聽……聽見了!”小夥計原本說話挺利落,就是和掌櫃的待在一起久了,再加上頭幾年他不懂事總是偷著學陳茂昌說話,現在他也成了個口吃的毛病,就是沒陳茂昌口吃的嚴重。
“嗯。”小胖子一屁股坐在裡屋的椅子上把碗遞給夥計:“我今兒胃口不好,你再給我盛一碗粥去,多撈點稠的。”
出了肉鋪子,蘇夏至快步的往大道上走,趁著時間還早路過杏花村的時候她想回趟孃家。
鎮子口有間藥鋪子,規模不大,坐堂的大夫歲數倒是不小,附近村子裡誰家的人有了個大點的病一般都是到這家鋪子找大夫瞅瞅。
走過藥鋪子的時候,蘇夏至看見裡面小廝打裡面走了出來而安逸正站在門口笑著迎著他:“爺都說了多少次了,別買藥了,糟踐錢。不如留著給爺買點順嘴的,也讓爺做個飽死鬼!”
“你要是再胡咧咧,我一準兒不和你說話!”小廝的眼睛紅紅的,手裡拿著一個很小的紙包。
安逸伸手去接他手裡的東西,小廝躲了一下,唯恐這點東西都累壞了他的主子。
“爺說真的,守誠啊……”安逸的話說了一半,正好和路過他們身邊的蘇夏至對了眼,於是他馬上就閉了嘴,拉著小廝就走。
小廝也看到了她,如每次見到時一樣,對著蘇夏至客氣兒謙卑的點了頭輕聲說道:“閔夫人。”
“嗯。”鬼使神差的,每次都對這二人視而不見的蘇夏至亦是點頭應了一聲,然後三個人俱都是有些尷尬。
悄無聲息的各奔東西之後,蘇夏至回想起方才聽到的主僕二人的對話也不禁嘆了口氣:“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人吶……唉!”
她看出來了,安逸確實是得了重病了,只是這事兒與自己無關罷了。
到了杏花村孃家,敲開了院門,見開門的人竟是楊巧蓮,她有點吃驚:“不是還要過兩天才出月子嗎。你怎麼出來了?”
楊巧蓮現在和氣吹兒的似的,眼瞅著胖!幾天不見就能胖出一圈來,她本來就個子高骨架壯,如今再長了這麼一身肉,已經成了虎背熊腰的架勢。
“昨天我就出來了。”幫著小姑子把背簍放到地上,她拉著蘇夏至就往正屋走:“走,看看我兒子去!”
“我先看看娘去。”蘇夏至笑著往東屋邁步。到了孃家總得先看看老孃才對。
“娘就在我那屋呢。”楊巧蓮不鬆手,依舊是往臺階上拉她,蘇夏至寧不過她,幾乎撲到在臺階上。
“哎呦!”楊巧蓮連忙伸手扶住了小姑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沒覺得用勁兒啊……”
“就你們兩口子這體型,身大力不虧,組隊打怪都有富餘了!”蘇夏至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嘴裡脫口而出一句俏皮話。
“組什麼?”楊巧蓮沒聽懂她說了什麼。
“祖宗,趕緊進去吧,呆不了多一會兒功夫,我還得回去做飯呢!”蘇夏至也不解釋,推著她往屋裡走。
正屋裡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那是屋裡有小孩子的特有的味道。
蘇嬸子坐在屋裡的炕上正在疊一堆的尿戒子,而且是老大的一堆!蘇夏至看著都瘮的慌,覺著娘和嫂子應該是把家裡能撕的舊布都撕了才弄了這麼一大堆!
“傻丫回來了。”蘇嬸子見到閨女挺高興,把那一大堆尿戒子往裡堆了堆,露出了埋在裡面的大孫子:“來,看看咱小愣子長大了沒有?”
“娘啊,不是給他起了名字嗎,您怎麼還叫他小愣子啊?”蘇夏至笑著走到炕前面,又是吃了一驚:“這孩子也長得太快了!”
也就半個月沒見小東西的面,如今躺在襁褓裡的孩子長長了好大一塊,一張小臉也是圓鼓鼓的往外嘟嚕著小肉肉,瞅著就結實。
“他能吃,睜開眼就哭的死了娘似的,給他吃飽了就睡,只要不是餓的,尿了拉了的都不鬧,可好養活了!”蘇嬸子一說起大孫子來心裡就痛快,說話的內容依舊是沒了邊兒。
好在楊巧蓮早就習慣了婆婆和相公說話的方式,也不以為意。
“也虧得孩子能吃,要不我也受罪。”楊巧蓮湊近了一說話,蘇夏至馬上就聞見了一股子奶腥味,回頭一看,正好瞅見她胸口上一邊濕了的一大片:“你這是……”
“漏奶……”楊巧蓮紅著臉說道:“我衣裳裡墊了幾層布了也不管用。”
同一個村子住著,兩家隔不了幾步路。這邊孃家嫂子的奶水多的往外流,兒子根本吃不完!那邊婆家大姑子的小女兒都快餓死了,連買頭奶羊周徐氏那個老巫婆都為難,蘇夏至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