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閔嵐笙伸手拉住表情嚴肅的女子:“我與你一起去。”
蘇夏至停了腳步猶豫了。
周裡正是閔青蘭的公公,自從得罪了閔青蘭,而她又遲遲不見動作,蘇夏至就存了心思,總覺得她不是個能拿得起放的下的人。
如果閔青蘭只對著自己使壞,蘇夏至倒並不懼怕,她所擔心的就是那個女人把歪心思動到自己孃家人身上,那才是令她頭疼的。
因此她三五不時的往孃家跑的勤也正是為了這個。
蘇夏至不怕事,可她不願意閔嵐笙為了這些事太過為難。畢竟姐弟兩個真要是撕破了臉,秀才心裡會很難過的。
“走吧,無妨的。”拍拍娘子的小手,閔嵐笙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率先提步出了院子。
蘇家祖祖輩輩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沒遇到過什麼事。因此來報信的人一嗓子就把蘇嬸子和楊巧蓮一起給喊毛了,哪裡還在家待得住?匆匆地鎖了門婆媳兩個也往地頭上趕去。
蘇夏至和閔嵐笙來到田裡的時候,那裡已經聚集了幾乎整個杏花村的人。
踩上田邊一塊平整地地方,蘇姑娘明顯感到腳下的土地是松軟的,如同被水泡過才幹的感覺。
人群自動分開,讓出一條窄窄的小路讓蘇夏至和閔嵐笙一直走到田邊才住了步。
眼前的景象頗為涼爽愜意。
一大片連在一起的田裡灌滿了水,此時正是波平浪靜的模樣,水中均勻的立滿了綠油油的莊稼,不是應該種在水田裡的水稻,而是一茬出落得整齊的玉米苗!
地是周裡正家的地,如今他家的玉米都泡在了水中。
周家的一行人也是全家出動,正站在對面的田壟上圍著先到的蘇春來說著什麼,看樣子情緒很激動。
站在家人的身後,大著肚子地閔青蘭一身清爽的淡綠色衣裙頗為顯眼,此刻她正瞪了和閔嵐笙頗有幾分相似的眼睛幽幽地望著他。
“我過去給姐姐見禮。”閔嵐笙神情平靜的對蘇夏至說了一句便信步朝對面走去。
只望著他走得從容的頎長俊秀的背影,蘇姑娘稍顯煩躁的心情便漸漸安定下來。
遠遠地看著一襲白衫的弟弟信步走來,閔青蘭眼睛死死地盯在他的身上。
原本她想看到的落魄,邋遢,憔悴,以及瘦弱這些都沒有,閔嵐笙面色白皙紅潤,姿容如玉,神情平和,衣衫隨風輕揚,就這麼望去竟讓人有了他是踏波而來的仙人一般……
眼淚一下便湧上了眼睛,閔青蘭心裡苦楚,幾乎被氣得吐血!
弟弟越走越近,她看他的身影卻因為淚水的關系越加的朦朧,不對,這不對!
他娶了那樣的一個女人,就應該過的是吃不飽穿不好,面色憔悴不堪的樣子才對!現在對面走過來的氣質坦蕩的芝蘭玉樹般的公子怎麼會是嵐笙呢?!
這樣的嵐笙就是在她照顧的時候也沒有如此風華啊……
“伯父,伯母。”耳邊傳來弟弟溫潤柔和的聲音,一錯神間他已經走到了身邊,正在給自己的公婆行禮。
閔青蘭忙暗地裡壓下心裡慪得氣血上湧的情緒,換了一副淺淺地笑意在臉上,就像種種過往皆未發生一般。
“姐姐,姐夫。”拱手對著閔青蘭和周存孝施了禮,閔嵐笙眼神不著痕跡的掃過周家所有的人。
“嵐笙,這次詩會也未見你出席,怎麼娶了個傻子倒見懶散了?”周存孝是周家的長子,應試幾次也未取得過功名,每每只是拿捏著自己是閔嵐笙姐夫的身份喜歡說教他幾句。
然而他的學識名聲實在是差了閔嵐笙太多,因此他一張嘴,被說教的閔秀才還未搭腔,他的父母連帶自己的妻子便一同皺了眉,同時心裡想道:真是大言不慚,不知道寒磣!
“呵呵!”站在周裡正夫婦身後的二兒媳已經捂著嘴巴笑出了聲,一個秀才一個童生,兩個人只站在一起就有種天差地別地感覺,大伯子那個德行的人還好意思去說人家閔秀才?真是好厚的臉皮!
“阿秀!”自己的兒子再不爭氣,當孃的可以自己罵,可是卻由不得旁人去笑話,周裡正的老婆即刻沉了臉,冷冰冰的呵斥了二兒媳一句。
與周存孝站的還有幾步路,閔嵐笙已經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再看他青白著一張臉眼中都是血絲的模樣便猜到姐夫一定又是喝了不少的酒,現在怕是都未完全清醒呢。
和個酒鬼沒啥好掰飭的,所以他過來與周家的長輩見過禮之後轉身便往回走。
“嵐笙,你我姐弟好久未見,你都不陪姐姐說說話麼?”閔青蘭大著肚子行動稍有幾分笨拙,她快走了幾步攔住了想要離去的弟弟。
“姐姐有孕還是安心在家養身體的好,這裡的事自有伯父伯母處理,此處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改日吧,拙荊還在那邊候著我回去,姐姐請留步……”
過來拜見姐姐是一奶同胞的情份,拜過之後就要去守著自己的妻子,那是作為丈夫的本份,閔嵐笙一去一回又靜靜地負手立在了蘇夏至的身邊,這已經是在杏花村人的面前表明了他的立場——閔秀才是堅定不移地站在娘子這邊的!
蘇夏至笑眯眯地瞅了一眼表現良好的秀才,而閔嵐笙則面色無波地掃了她一眼,隨即又仰起頭看向了對面。
“德行!”蘇姑娘撇了嘴,心裡卻是樂開了花!終於,終於啊,在他的心裡我還是重了一分的……
閔青蘭攏在袖中的兩隻手已經攪在了一起用力的握著,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掃了自己的臉,她現在對弟弟的作為已經由失望轉為了恨意,她更是恨死了那個從自己手中搶走了嵐笙的女人,如果有可能,她真想讓那個女人死無葬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