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孝順,一直不下蛋的兒媳也有了身孕,連一直傻得沒救了的閨女彷彿也有了比自己還聰明的架勢,她覺得自己知足。
“好好洗洗,這半個月可是難為你媳婦了。”像他小時候一樣拍拍兒子的臉頰,蘇嬸子內疚地說道。
後院裡貼著房屋的一面牆壘的雞窩比屋子的後窗還高,難怪一開窗比鄰而居的雞們就可以探頭俯視主人屋內的一切。
長長的一溜雞窩,分了三層。上面兩層是下蛋的母雞,最下面的一層空著,攔起來的一處空地上跑著十幾只毛茸茸的黃色小雞仔,連叫聲都是奶聲奶氣的‘嘰嘰’聲。
抬頭仰視著母雞們如此有規模的‘豪宅’蘇夏至不解的問道:“這麼高,樓上那些雞都怎麼上去的?”
“都是你哥一隻只捉上去的。”追過來的蘇嬸子解釋道:“每天早晨先挨個摸了雞屁股,看哪個有蛋就送到最高的那層去。過了晌午就能收一茬雞蛋。咱家西屋都存了好些個了。”
蘇夏至上一世也沒有養過雞,對於老孃說的話似懂非懂,也不敢亂加點評。只是蘇家後院很寬敞,比前院還要大些,臨著自己的住處建了這麼一溜雞窩,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
先不說天天聽著窗戶跟底下的嘰嘰咕咕聲有多鬧騰,就是那股子雞味也是夠人一夢的!
洗了腳,袍子的一角還別在腰上,免著褲腿穿著木屐,蘇春來‘噠噠’地走了過來:“妹妹,你說把雞窩壘在哪裡合適?”
蘇春來並不懶,而且做事還一板一眼,並不會像他老子那樣連洗個澡都要動動心思。他只聽他信服的人說的話。
原來他是隻聽母親的話,現在覺得妹妹說的也在理。至於楊巧蓮就沒在選擇之列。他認為自己比媳婦厲害,圈著的那些雞雖然是媳婦養的,可她從來都沒有數明白過,他就知道具體的數字。
“這一共多少隻雞啊。”看著從雞窩伸出的一溜小腦袋,蘇姑娘覺著數目不少。
“四分銀子一隻,我買了八十隻,還抓了他家的一窩小雞仔,那人見我買的便多送了我一隻,現在家裡下蛋的雞有八十一隻,一天能收四十來個兒雞蛋。”楊巧蓮瞅著那些都快把她吃窮了的雞祖宗們說道。
“她偷了人家一隻雞,不是人家送的。我看見了。”蘇春來糾正媳婦話裡不切實際的地方。
“你!”謊話被揭穿,楊巧蓮臊了個大紅臉,抬手在他身上擂了一拳:“你就不會給我留點臉?”
蘇春來面無表情,後院裡站的都是自己人,他不覺得這麼說有啥不妥的地方,“而且也不是八十一隻下蛋的,是八十五隻。”
“你和那個掌櫃的進屋去結銀子,我又偷了四隻。所以一共是八十五隻。”幾個女人都把眼睛盯在自己身上,這讓蘇春來有點不好意思,他抬頭望了天。
楊巧蓮心裡一陣驚喜,拍著丈夫的手臂不知說啥好,就覺得自己是佔了大便宜了。
點點頭,蘇夏至放心了,覺得哥哥很有‘前途’……比黃鼠狼厲害。
幾個人商量一下,最後決定把雞窩貼著院牆從新壘,也不弄這麼高,就直接用磚搭個帶門可以上鎖的,這樣到了晚上一鎖門,安全了很多。
離開杏花村回了山下村,蘇春來和妹妹一起到了閔家,一人背了一背簍雞蛋。
蘇夏至進屋去給哥哥數銀子,蘇春來圍著瘦出了竹子般氣質的妹夫轉了一圈,最後捏著秀才單薄的小肩膀憐愛地傳授長壽經驗:“沒事兒洗洗腳。”
“……”發了幾天的高燒,閔嵐笙懷疑自己把腦子燒壞了。否則大舅兄的話他怎麼就聽不明白了呢?
先把銀子遞給了哥哥,看著他把銀子貼身收好,蘇夏至進了廚房。把櫃子裡留的十幾個醃雞蛋用布包了她一掀桌上倒扣著的笸籮:“肉餅呢?還剩了一張啊……”
“秀才,早晨是不是剩了一張肉餅?”蘇夏至對著院子裡喊道。
“早晨你吃了兩張,哪有剩。”秀才弱貓似的喵喵,是個大病初癒的模樣。
“……”蘇姑娘回頭瞅著那個瞪眼說瞎話的東西眯眼一笑:“哦,我說肚子一點不餓呢。你現在又沒食慾,那晚上不煮飯了。”
秀才得意的小眼神瞬間就轉為了幽怨:“我們不吃,舅兄大老遠的來一趟總是要招待一番的。”
“我回去吃。和娘說好了。”接過妹妹遞給自己的醃雞蛋,蘇春來把背簍相公揹走了:“下次送雞蛋給你揹回來。”
送走了哥哥,蘇姑娘蹲在地上寫寫畫畫,閔嵐笙圍著她寫的東西左看右看不知道娘子到底寫了啥。
地上那一堆曲裡拐彎的東西堪比道觀裡道士畫的驅鬼的靈符,他從未見過。
蘇夏至在算賬。
嫂子一口氣買了八十多隻下蛋的母雞,母雞下蛋會歇窩,一般都是隔天下一個。也就是說現在蘇家一天就能收四十個左右的雞蛋。一個月就是一千二百個。
如此按照目前的銷量基本滿足了雞蛋的數量,以後她可以不用每隔十天就出去買一次雞蛋了。到時哥哥就會送貨上門,又讓她省了不少事。
如果李掌櫃那邊能夠全部賣掉,那她一個月就可以有快五兩銀子的收入了,而且是穩定的收入!
心裡有了數的蘇姑娘站了起來,伸腳抹了地上的數字,笑眯眯地對秀才噓寒問暖:“累了就回屋躺著去吧,反正晚上也沒飯。”
“娘子,你不能這樣!”秀才抗議,他病了幾天,都是被娘子餵了米湯面湯,早就覺得肚子癟了一塊:“我們是夫妻一體,我吃了和你吃了有區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