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娘子打水洗手。”閔嵐笙的腳步才往旁邊移了一步,衣袖已經被蘇姑娘拉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頑抗到底,死路一條……呵呵,呵呵!”
“那……你不要生氣……”秀才被她呵呵的已經有毛骨悚然的感覺,掂量著那些陳年往事要不要都說出來。
“我像是小心眼兒的人麼?”
“像。”閔嵐笙不假思索地回道。
“呵呵!”蘇姑娘放了手,扭頭就走。
“他是我老師的三子,叫安逸。”閔嵐笙快速拉住娘子的小手,覺著還是說了的好,否則這些事以後要是從別人的口中再傳到她的耳中反倒麻煩。
“他妹妹怎麼回事?”蘇夏至知道秀才心中還藏著一個女子,即便他不說她也知道。
“她叫安靜,是我老師的小女兒。”多少時間了,似乎是好久了,這個名字藏在閔嵐笙的心裡已經被他蓋上了土,他曾經以為自己以後都不會再提起她的名字呢。
“嗷,原來真是小青梅!”蘇夏至點點頭,看見秀才那一閃而過的落寞,她心裡一陣酸楚,於是一甩他拉著自己的手:“呵呵!我一點兒都沒有吃醋也沒有嫉妒!”
“呵呵!”看著她那副糾結的樣子,閔嵐笙呵呵一笑便是一愣,忽然覺得兩口子這樣都挺傻,而且這笑聲也挺傻!
一用力就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抱:“那些都過去了……”
在把蘇夏至攬到懷中之後,閔嵐笙把下巴支在她的頭頂又把自己的話輕聲重複了一遍:“年少輕狂的往事,你要聽麼?”
“你要講嗎?”停了很久蘇夏至才回了話。理智上覺得自己應該做到不聞不問,只看未來……留給他一點小小的空間。
可她是他的娘子啊,從她認定他的那一刻起,她便只希望他的心裡只有一個自己。
“父親病重的那一年許是有感知會不久於人世吧,他希望我和姐姐都早些成家。”嘆了口氣,閔嵐笙還是把藏在心裡的那個故事翻出來講個她聽。
“姐姐早就許給了周存孝,趁著父親精神尚可的時候周家花轎上了門,他們熱熱鬧鬧地辦了一場婚禮。”
說到此處,秀才心裡一緊,想想懷中這個女子出嫁時的悽慘,他很是內疚。把她纖細的身子用力的貼近自己,那一刻他在想:以後一定要對她好些,再好些……
蘇夏至不去打斷他,讓他有時間去思考整理想說的話。
“那時我還在老師門下讀書,老師也算是大梁的一代大儒,雖不能與老太傅姜承相較,可也算得桃李遍天下。受先帝……”說到此處閔嵐笙又住了口,給她講官場的明爭暗鬥以及老師站錯了隊伍,認錯了太子?有些話他認為還是不說的好。
“老師曾經也是在京裡為官,五十歲告老還鄉,便在平縣舊居住了下來,醉心傳道授業解惑,收過了不少門生。至今安先生的長子還留在京城任上,次子放了五品郎中在外郡也算是功成名就。唯有三子……”
“就是那朵爛桃花吧?”蘇夏至插嘴道。
“正是他。”閔嵐笙點頭應道:“老師離京返鄉的時候只有他與安小姐尚未成年……”
原來小青梅還是從大地方來的,難怪眼界那麼高。蘇夏至在心裡想到。
“其實,也沒什麼可講的。”這話題讓秀才覺得很是匪夷所思,好似往哪方面講都不好說太多,於是他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
“父親病重的時候很想看著我和姐姐都早一些成家,我那時在老師辦的書院裡讀書,認識的女子不多,於是就……”低頭看看懷裡的小人兒,只看見了她的梳得亂七八糟的發髻看不到她的表情。
秀才一閉眼,死就死了!
“於是就去對安小姐示好,想娶她為妻。把父親的病情說與她知曉,並寫了幾首小詩相贈……”
臥槽!這麼浪漫!蘇夏至開始磨牙。果然是爭來的饅頭不香,上趕著不是買賣。自己這天天追著他屁股後面跑的,求了他幾次才委委屈屈的答應娶自己……蘇姑娘的小心眼病開始泛濫。
這故事的主角若是換了旁人,腦子裡對男女之情粗枝大葉的蘇姑娘估計都沒有耐心去聽,可現在這個向安小姐示好的是秀才啊!她覺得滿肚子裡心肝脾肺都被醋泡過了,哪哪都是酸的!
“後來呢?”後來肯定是沒成啊,雖然知道結果,她還是低頭小聲問了。
“後來……她聽了我的話十分感動,還落了淚……最後拒絕了我……只說我們還小……”
十動然拒?!哈哈!原來這麼嘚瑟的故事古代也有啊……蘇姑娘好想仰天大笑幾聲,可她心裡有氣笑不出來。
“完了?”
“完了。”秀才點頭。原本也沒什麼,尤其是現在他已經成了親,對於過去種種便已經放下。傻子一心一意地跟著自己過日子,他也想過安生日子,自然不會有別的心思。
而且,他也知道,安小姐拒絕自己的原因其實並不是年歲的問題,而是她存了當秀女的心思。眼睛裡有了皇帝的女人如何還能看得上他這樣一個一文不名的秀才?
“沒勁。”用了大力氣推開閔嵐笙,看著他倒退了幾步後背貼到了院牆上,蘇姑娘貌似沒事人兒似的往廚房走:“就這點事兒有啥可藏著掖著的?我是那種心裡擱不住事兒的小心眼麼?”
秀才張了張嘴,腦子裡還在琢磨著她話裡的意思,自己也覺得過去這點事兒不算啥。一抬頭的功夫才走開的蘇姑娘又風一樣的颳了回來,照著他的腿就是一腳:“還寫了幾首小詩!你都沒給我寫過詩呢!”
閔嵐笙沒敢說話,只在彎腰揉腿心裡默默的想到:蘇家人的怎麼都這樣愛踢人呢?比驢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