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解了小襖,跪在床上解腰上的裙帶,然後把自己的衣服也搭在床頭,只穿著裡衣往後一躺,拉過被子蓋好,大大咧咧地在床上滾了滾嘆了口氣:“終於他娘地不用在香案上挺屍了,舒坦啊……”
“……”這女人的前後變化也太大了,一吹燈的功夫好像換了個人,閔嵐笙有點失落,他還是喜歡剛才那個見了他哆嗦的小媳婦兒。
“你怎麼不害怕了?”秀才一手揪著被面一邊懊惱地問道。
雙手枕在腦後的蘇夏至把臉扭向坐在身旁的人影,打了個哈欠一呲牙:“怕個毛線!”
“毛線是何物?”傻子口中經常會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詞語,閔嵐笙聽得多瞭如今已經見怪不怪了。
“你不睡就在那裡靜坐吧。”蘇夏至一天的活動量早就超出了她身體的負荷,所以腦袋一挨枕頭睏意便襲來,又打了個哈欠,她翻了身沖裡,準備睡覺。
身下的床動了一下,想是閔嵐笙也躺下了。然後蘇姑娘就覺得背後涼風一起被角被人掀起,她才扭了身子過來要罵,人已經自動地滾到了他伸出的一條臂膀上,掖好被角黑暗中對上她發光的眼神秀才小聲嘀咕道:“傻子,為夫喜歡你方才的模樣。要不……你再裝一裝吧?”
“別扯淡!”沒想到他會自動的滾進自己的被窩,蘇姑娘扭動了幾下想離他遠點:“你根本就沒想睡我,我自然不用害怕。”
閔嵐笙把頭又靠近她一些,兩個人臉對著臉在黑暗中對視著,彼此都能看清對方的眼神。
良久之後,閔嵐笙收緊手臂,把蘇夏至整個人都抱進懷抱,讓她緊緊地貼著自己:“娶親那日,你身著火紅的嫁衣向為夫走來,那時的你好看得將我的心都燒融了……”
“而我只穿了一件……”他迎娶她的時候幾乎窮到一無所有,雖然只能穿著舊衣,可他依舊按照兩個人的約定去杏花村娶她。
那是好大的一個賭局,押上的是他自己尊嚴!
這個女子若肯在那個時候嫁給那樣的他,才是值得他用性命去守候的。否則,哪怕是他成了眾人口中笑柄,他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娶個沒見識的女子回來。
“為夫還沒穿過新郎的紅衣吉服呢,等咱們銀子再富裕些,娘子要給我置辦下一套,與你的那件一樣的衣料就好。我要穿了再與你成婚。”
“那個時候,想必傻子你也不會再猶豫著是否與我睡在一起,所以,為夫等著你給我穿上新郎的衣衫……”
哪個女子出嫁不夢想著穿起鳳冠霞帔?
那麼愛美的秀才自然也是想穿一次新郎的吉服。
這紅色是一道藏在心中的風景,是人生的一個儀式。總要與喜歡的人一起經歷了才會圓滿。
如今閔嵐笙是把圓房的主動權交到了蘇夏至手中。
他在等。
等她全身心的接受自己。
等她親手給他穿上紅衣……
“點燈!”蘇姑娘聽了這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一撩被子坐起。
“怎麼了?”閔嵐笙緊跟著坐了起來,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陪著小心的問道。
“老子趕緊算算,還得醃多少雞蛋才能湊夠銀子給你做一身美美地紅衣衫!我今天賣了一百多個醃雞蛋,又買了三百個雞蛋……”
“閉嘴!”差點氣瘋的閔嵐笙隨即躺下又把口中念念有詞的蘇姑娘拉倒攏回自己的懷裡,然後把兩個人都蓋嚴實:“你若是再開口雞蛋閉口雞蛋為夫現在就睡了你!”
有些人就是有這個本事,一張嘴就是煞風景的話。
蘇姑娘的‘蛋蛋經’霎時將秀才的滿腹柔情蜜意都化為哀怨渾身蛋疼,只想拿起個雞蛋把她的嘴巴堵上才好!
“真的不要我陪你去麼?”第二天清早,小夫妻用了早飯,蘇姑娘背起她的大背簍要回孃家。閔嵐笙問了兩遍,都被她拒絕了。
新姑爺回孃家總要帶點禮物,蘇姑娘想想背簍裡的那一罐油,還是覺得寒酸,這不那麼長臉的事還是自己去比較好。
“中午自己熱了飯吃,我回來做晚飯。”揮了手,離了送她到院門口的秀才,蘇夏至一個人快步往杏花村走去。
已經與閔青蘭撕破了臉,有些事還是要防備的。蘇家人都是實心眼兒,但難保她的大姑子不利用周裡正給蘇家使個絆子挖個坑。所以終歸是回去給家裡人捎個話心裡踏實些。
二十多裡路來來回回的蘇夏至已經走了很多趟,如今一個人走著也並不覺得多遠。
邁上臺階,院門虛掩,蘇姑娘沒有敲門便直接推開:“娘,我回來了。”她走近院子朝著東屋喊了一聲。
東屋的牆邊上蘇嬸子和楊巧蓮坐在小凳子上手裡都做著針線活,而蘇春來則當不當正不正地蹲在兩個女人中間,還高出一大塊來,娘三個一排,正好是個山字形!
“呦,傻丫回來了!”蘇嬸子看見閨女便把手裡的夥計遞給楊巧蓮,起身迎著蘇夏至就走了過來:“你兩個過的怎麼樣?揭不開鍋就回家來,別不好意思!”
“娘!”蘇夏至自動忽略她娘說的內容,先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又與迎過來的楊巧蓮見了禮:“嫂子。”
“妹妹,妹夫怎麼沒一起回來?”楊巧蓮回了禮,口中搭著話,想幫蘇夏至把身後的背簍拿下來:“這個你揹著太大了,你哥又編了個新的,你瞅瞅去,在後院掛著,我看比這個小了不少。”
“這是一罐菜油,嫂子收了吧。”現在楊巧蓮對蘇嬸子很好,再不像過去那樣對待,蘇夏至回來兩次都見娘身上穿的是新衣,因此直接把帶來的禮物大大方方地遞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