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在金陵的別院就在秦淮河畔。大隱隱於市,前頭是連綿不絕咿咿呀呀的曲調,拐進小巷,一下子幽靜起來。這間宅院是典型的江南風格,移步換景構圖精巧,看得莫相識嘖嘖稱奇。
花椒未做停留就離開了,說早去早回,辦完事就離開金陵,莫相識只求活命,不敢亂跑,乖乖待在別院等他。
花椒出了遠門,策馬往城郊而去,出了城至無人處,施展輕功往虎丘方向疾馳。不過片刻,他穩穩落在一片樹林空地,堪堪站定,背後響起一個陰沉的聲音:“想不到芬芳谷谷主這麼年輕,卻這麼不守時。”
花椒迴轉身:“莫門主怎麼學起名門正派那些無聊的規矩。哦,對了,你本就出身正派,這是本性難移。”
莫問一身紫衣,面色晦暗:“你敢獨闖相思門,有什麼話就說吧。”
“我是來恭喜莫門主,在煙霞山莊出了好大的風頭,我羨慕得很。”
莫問冷哼一聲:“別想著相思門與正道相搏,你就能漁翁得利,他們這點微不足道的火力,還入不了我的眼。”
花椒勾了勾唇:“只是莫門主兩個女兒都不在膝下承歡,不知您夜半是否感到寂寞呢?”
莫問眉心動了一動。她生下雙胞胎本就是武林秘辛,又一直養在門內未曾見人,直到最近才在煙霞山莊露面,自莫相識逃走後,她雖又派出莫如初,但也是頂著莫相識的名字,按道理,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有兩個女兒。就連那個人也不知道,芬芳谷怎會知曉。
但她面上不顯,出言譏諷道:“哼,我夜半寂寞,也輪不到你這個毛頭小子來陪!”
花椒搖了搖頭:“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然我去陪陪她好了。”他從懷中拿出一根白玉簪,十分珍重地摸了摸。
莫問功力深厚,視力極佳,遠遠就看見那根簪子上的飾物被毀,但通體潔白瑩潤,一看就不是俗物。更重要的是,上面刻了一個小小的“辛”字。這簪子她雖沒見過,但這個字一下戳中她內心痛處,這正是多年前棄她而去的負心人名中一字,又見這殘缺的簪子用料極名貴,已知它出自何處。但為何會在芬芳谷谷主的手上,他是從誰那裡得到呢?他口中說的要陪的人,難道……
莫問心中一驚,面色更加陰沉:“相識在你手上?”話音未落,一根極細的銀針從她袖中飛出,朝花椒手上飛去。花椒緋色衣袖一揮,擋住那根沒有蹤影的針,銀針沒有落地,而是改變方向又朝花椒心口飛。花椒足尖一點,倏忽飛上天,在空中幾度翩飛。
莫問也一躍而起,袖中又飛出數枚毒釘,從各個方向飛向花椒。花椒赤手空拳,既要與莫問纏鬥,又要躲避各方暗器,竟然一點也不顯得狼狽,而是身形變幻,遊刃有餘。兩人在空中來往了一炷香時間,花椒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忽然直直加速落地,震起一圈塵土,空中飛著的幾枚隱形暗器在塵土中現了形,花椒撿起一根樹枝,飛快飛舞,待他停下,暗器已悉數紮在樹枝之上。
他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塵,把簪子收回懷裡:“莫門主,咱們這樣身份的人,還要下場比劃,不嫌累嗎?”
莫問在地上站定:“谷主有話直說,我自不必動手相激。”
“好。”花椒拍了拍手,稱讚她的爽快:“我要天機圖。”
莫問這次的震驚終於浮現在臉上,人在江湖,被人拿家人心腹威脅都是常事,可是這天機圖,牽扯的遠不止江湖之內!
“你好大的口氣!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何知天機圖為何物?”她攥緊了拳,怒目詰問。
花椒還在為弄髒衣袂煩躁,皺著眉道:“我知不知道、如何知道不用莫門主操心,你只說給或不給就行了。”
莫問咬著牙:“我沒有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