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木屋,木伯小心翼翼揭開飯盒,清蒸鱸魚、東坡肉、香滷排骨、豉汁菜心一字排開,莫相識不禁食指大動,於是反客為主,開開心心拉過椅子,請木伯坐下吃飯。
吃了一會兒,莫相識忍不住問道:“木伯,我剛才聽花田裡的大姐說,這裡的人基本上一輩子都沒出過落英谷,是真的嗎?”
木伯點點頭:“沒錯。”
“為什麼呢?一輩子都在一個地方,那多無聊呀?您出去過嗎?”莫相識迷惑不解,一輩子在一個地方生活,她想想就覺得可怕。在現實世界,她就喜歡旅行,幾大洲都轉遍了,這不還跑到書裡旅行來了。
木伯的語速仍舊很慢,顯得很有智慧:“莫姑娘,人如果經歷過苦日子,只要能吃飽穿暖就很滿足,不願再折騰了。公子讓這裡每一個人都過得平安富庶,大家自然不願意出去面對未知。至於老夫,我很多年前出去過,不過後來公子事事親力親為,也有了能幹的小輩,我也就樂得清閒了。”
沒想到花椒還是個有責任心的地主?莫相識若有所思。
“老夫斗膽問一句,莫姑娘為何不辭而別?”
莫相識夾著塊油晶晶的東坡肉,苦著臉道:“你們公子太難伺候了,名字不讓叫,還有家暴傾向。”
一向慢吞吞的木伯忽然睜大了眼睛,筷子微微顫抖:“你說什麼?他告訴你自己的名字了?”
莫相識搖了搖頭:“我猜的。”
木伯仍然震驚臉:“你當面叫了他?”
莫相識點點頭:“然後他一下子就炸了,我差點就小命不保。”
木伯搖了搖頭:“可是你還活著,當面叫過他名字的人,除了你我二人,其他人都已經死了。”
莫相識筷子上夾著的東坡肉啪嗒掉在了桌上。地主也不能為所欲為草菅人命吧?官府都不管的嗎?這莫不是個土匪窩吧?
木伯見她神色有異,解釋道:“莫姑娘別誤會,我是說,公子從小很不容易,父母家人都不在了。我雖然看著他長大,但論血緣,也不過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蒙他不嫌棄,一直叫我一聲木伯。對了莫姑娘,你就跟著公子,叫我木伯就行了,我也沒有那麼老吧?”
原來如此,憐水的確說過,自己的家人都死了,只剩一個弟弟相依為命。這麼說,花椒是得了ptsd?因為叫自己這個名字的人都不在了,所以聽不得別人叫他?莫相識想起昨晚他極力隱忍的表情,和最終放下自己拂袖而去的身影,心口忽然疼了一下。
她扯出一個笑來,連她自己也知道笑得很難看:“好的木伯,那我不是長輩分了?”
“莫姑娘,如果你真的要走,也還是和公子說一聲再走吧。”木伯看她怔怔的樣子,搖了搖頭。
莫相識猛然抬頭,目光灼灼:“木伯,他現在在哪?”
“公子昨夜就出谷了,應該快回來了吧。”
接下來的五天,莫相識都沒見到花椒。五天時間裡,她吃完的向日葵花盤已經能堆成小山,她也不出所料地上了火,然後一邊嗑瓜子,一邊喝菊花茶。
她的理論是,嗑瓜子可以讓等待的時間變短,持續的、微小的激勵刺激可以使人不斷獲得滿足,從而覺得時間變短。這是心理學知識點告訴她的。可是她忘了,焦急等待的心情會讓時間過得無限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