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短線,所以站與站之間的距離也不長。
寶池只是我上學路程裡位於中間的一站,除此之外沒有特別的印象。
這站上車的都是在校外租房的學生,一般這個時間沒有人會下車。
但她卻站了起來。
不會吧!我差點叫出聲。
她從學生堆裡穿過,朝車廂後門走去。乘務員見有乘客下車,為了核對車票,便也離開駕駛席走上站臺。
我悵然若失地注視著她遠去的背影,此時我已不再顧忌她或者別人會發現我不同尋常的視線。
情況突變,我卻無能為力。失落的感覺讓浮現在腦海中的語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焦慮、悔恨,以及放棄後的輕松交織在一起撫慰我又刺疼我。
我也站起來。
拎起包,從那幫學生中間穿過,朝電車後部走去。
我看見乘務員正在檢查她的月票。
一般我不會這麼做,應該說我從來沒有這樣過。
放棄是我的常規選項。如果只是一個“看上去很可愛”“是我喜歡的型別”的女孩,我會毫不猶豫地放棄。
之後我大概只會長嘆一聲,然後苦笑幾下,等到吃中飯時就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
但這次不一樣。
那種不想放棄的程度不一樣。
這個女孩給我一種不同的感覺,彷彿放棄了她,我的人生會變得不完整。
我使出吃奶的勁兒好不容易趕在關門前擠到門口,給乘務員看過月票後,一個箭步跨過與站臺相接的短階,去找尋她的背影。
高中的足球比賽上,我帶球闖入對方的禁區將要射門的那種感覺和此時一模一樣。
“請問……”
就在聽見背後有人搭話的那一瞬間,她那平穩的肩膀微微一顫。
……是在問我嗎?似乎帶著這樣的疑問轉過身。
眼神告訴我,她多少還記得我的模樣。
丁零,丁零,兩聲鈴響。我倆身後的電車合上了車門。
電車漸漸滑向遠方,我的心緒也隨之平靜。就像跑完一百米緩步走了一段,心跳從130又跌到了90。
“那個……”
開口時,我才發現情商已經透支。
該說什麼好呢?第一句話第一個字該發哪個音?
也就在這四分之三秒內,我一個勁兒地“這個”“那個”,彷彿在教別人表示方位的指示代詞要怎麼說。
“能,能告訴我你的郵箱嗎?”
雖然蹩腳,但還算個像樣的開場。
她詫異地看著我。
我不能卡殼。
“我在電車上看到了你,對你……”
要一鼓作氣,把想的全說出來。
“一見鐘情!”
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我這樣想時,女孩的嘴唇輕輕地張了一下,彷彿是在說:“哎?”
我迅速朝左右看去。還好,沒有人。我再次直視著她說:
“很突然嚇到你了,十分抱歉。但我沒有開玩笑,真的。其實我自己也很吃驚,但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