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知道自己正在被畫以後,她不知覺變得拘謹;連翻頁和無聲傻笑,都盡力地端莊。
尤諳畫得很認真。
蹭著她手電筒的光,他手中的彩鉛落筆或輕或重,一刻沒停。
這讓霍免擺出的姿勢愈發的做作,翻頁時甚至翹起了蘭花指。
一本漫畫看到最後一頁,他的畫也恰好完成。
霍免興致高漲地湊過頭,不知道該哭該笑……
他說要畫她,卻對著她,畫出了一朵水紅色的玫瑰。
背景是他一筆一劃塗黑的,塗得很細致,波紋死寂的線條,像極一片透不進光的黑色沼澤。
那其中,開出一朵花兒。
它是暗裡的唯一鮮妍美麗,光束與寵愛,盡數落在它盛放的花瓣上。
茫茫的漆黑,與它格格不入,乃至玫瑰花瓣的邊沿,也沒有做出模糊的過渡處理。
它明亮得如此張狂。
——畫得很好,但是……
“尤諳啊,你說你畫花就畫花吧,看我幹嗎?”
霍免假笑笑得臉僵,偏偏尤諳的眼神一掃過來,她為了維持形象的好看,生生扯著嘴角要對他“恬靜一笑”。就在這樣的狀態中,她心不在焉看完了漫畫……全程多難受啊。
“我畫的是你啊。”
尤諳舉起畫,讓她細看他的線條:“你看看,簡直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
聽不懂這麼高階的情話,霍免認為尤諳是佔著他年紀小,童言童語地說些胡話來唬她。
——線條個鬼,這朵花橫看豎看,哪兒都跟她搭不上邊好嗎?!
伸手彈了彈他的腦殼,大姐姐正色道:“嘖嘖,你說你要以人擬物,那你也畫朵白花啊,我的睡衣可是白的!紅的是哪裡來的野花啦?你以為大人這麼好騙的嗎?”
“哼哼……”尤諳捂著自己的頭,有苦說不出。
既然她不喜歡,那這幅畫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從畫本上撕下失敗的畫作,尤諳毫不可惜地想要銷毀它。
“你幹嘛啊?”霍免發出一聲驚呼,連忙攔住他,把那朵玫瑰護在了自己懷裡。
他實話實說,想要奪回他的畫:“你不喜歡它,所以我也不要它了……”
“小孩子家家,脾氣這麼大,說你一句也說不得啦?”
她瞪了他一眼,把被主人嫌棄的玫瑰花護得更緊。
尤諳只覺得難堪。
他搖搖頭,伸長了手向她討要。
霍免還是沒有給他。
她知道自己讓他傷心了,有心想要哄他。
可惜之前大姐姐的架勢端在那兒,一時半會兒下不來。
“誰說我不喜歡?畫得這麼好,幹嘛不喜歡?”
捧起他的畫,動作輕柔地貼在心口,她語氣卻是生生硬硬又兇巴巴的。
“告訴你吧,我啊!特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