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外頭熱得像個大蒸籠。
上次見過的趙叔叔和劉伯伯過來幫他們搬家,五個人合力搬了一早上,才終於將東西全部搬上車。
霍免流了不少汗,雙頰被高溫蒸得紅通通,恨不得自己能像個男人那樣,脫掉上衣,全身就留一條短褲。
“太熱了,你先上車。”陳愛嫻往霍免的頭上按了頂草帽。
視線被遮蔽,霍免調整了一下草帽的位置,懷裡又被塞進了新的東西。
低頭一看,是一個豬形的存錢罐。
“咦,它不是已經被我……”
霍免一瞬間以為自己遇到了安娜貝爾——東西怎麼丟都丟不掉的鬼故事。
“想扔?霍免,膽子挺肥啊?”
陳愛嫻別著手看她,語氣不善:“我給你買的衣服全部不準你偷偷丟掉,特別是那件旗袍,好貴買的,知道了沒有?”
——原來是這樣。好慘啊,垃圾袋被她媽撿回來了。
“知道了。”霍免抱好存錢罐,鬱悶地坐到車裡。
上午累得狠了,處於長身體的年紀正是好睡,車開出去沒多久霍免就開始打哈欠了。
近四十分鐘車程,她睡得並不安穩。
滾燙的大腿黏著皮質的車座,生生悶出一層汗。
車窗擋不住正烈的日頭,即便閉上眼,也滿目晃動著橙黃色的大大光圈。
霍免的頭隨著不清醒的意識一點一點,思緒渙散,懷中抱著的物件,卻下意識地越抱越緊。
夢又黑又沉。
夢見什麼醒來時全部不記得了。
兩鬢完全汗濕,抬手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揉出幾滴生理淚水。
霍免想,那大概是一個噩夢。
車停在一處空地,爸媽和兩個叔叔都不見了。
——真奇怪,前一秒好像還聽到他們在談話。
後車廂是開著的,行李少了大半。
於是推測他們是到達了目的地,不想吵醒她,所以大人先開始搬東西。
拉開車門,霍免腳步虛浮地下了車。
沸騰的暑氣撲面而來,涼拖踩到地面,都像要被烤化。
無人修剪的野草往天空的方向瘋長,一棟水泥制的灰色小樓在層層遮擋下,隱隱約約露出輪廓。
是它,當年車隊的臨時休息所,她童年的家。
上一次分別時,留在霍免記憶中的溫馨熱鬧,彷彿一夜蒼老了。
天地間一派靜謐,連蟬鳴聲都消失無蹤。
環顧四周不見人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