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啦得啦,”夜漓也學精了,面對出爾反爾的狡詐商人沒有馬上爆發,反而討價還價:“多加你十兩,把我也帶走吧,帶一個人是帶,帶兩個人也是帶,這無本的買賣你也賺得不少了,也不吃虧不是?”
大叔想了想,倒也爽快,樂呵一笑道:“小兄弟果然會做生意,行了,上車吧。”
於是在那些仙門中人到他們跟前的一刻,夜漓跟鶴青順利躲上了車。
鶴青休息片刻,方才有了些精神頭,想起來問夜漓:“我們哪來這麼多銀子?”
夜漓擠眉弄眼,賊兮兮地說道:“你不知道我會點石成金嗎?你不是見過的麼。”言下之意就是打算使一些騙人的小伎倆。
“夜漓…”鶴青聲音中略帶著責備道:“你答應過我持善念,行善事,正善心的,怎麼又…”
“哎呀,我又沒打算害他,”夜漓嬌嗔:“就是緊急關頭的權宜之計,只不過是些小手段罷了,又無傷大雅,大叔不會怪我們的。”
“夜漓,”鶴青正色道:“古語有云,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這位商人大叔送我們出城是冒了很大風險的,你卻欺騙於他…”
“好了好了,小聲點,別唸了,”夜漓沒好氣道:“這樣吧,等出了城,我也不用假錢糊弄他了,老老實實據實相告,要怎麼處置隨他,這總行了吧?”
鶴青這才安心閉目養神,然而只過了片刻,車外就傳來一陣響動,那幾個仙門子弟,興許是與世隔絕得久了,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上來就想搜車,大叔豈會同意,直接叫嚷起來:“誒...幹什麼幹什麼?你們是什麼人?”
一仙門弟子不客氣地問道:“我問你,你可曾見過兩個奇怪的人?一個身著白衣,仙氣飄飄,另一個乞丐打扮,髒兮兮的。”
“老朽沒見過什麼怪人,”大叔拍了拍身上的大氅,那氅也不知是什麼皮子做的,一個勁兒地掉毛,落了那幾個仙門弟子一身,大叔腳踩在馬車上,湊近他們,調笑道:“我看你們幾個,就挺奇怪的。”
見大叔如此牴觸,幾個仙門之人互相看了一眼,紛紛流露出一副“此處有異”的表情。
大叔道:“你們要幹什麼?憑什麼搜車?你們是官兵嗎?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我告訴你們,我這裡面可是很貴重的瓷器,弄碎了你們賠不起!”
他粗聲大氣地一嚷嚷,瞬間引來了隊伍中不少人的指指點點,他們不清楚這些仙門子弟的身份,對無端的盤問和追查有所不滿,這會兒紛紛圍過來斥責:“這眼看都快午時了,我們趕著出城呢,你們是哪裡跑出來的,這不是添亂麼。”
這些仙門弟子哪裡遭受過這種責難,又不敢對百姓動粗,他們不知道夜漓已經看穿了他們的來意,不想暴露身份打草驚蛇,只得在百姓們的圍追堵截下步步後退,最後連守城的官兵都引來了。
邊境大叔老江湖了,自然懂其中的門道,便暗中塞給官兵一些錢銀,官兵就幫他把這些仙門中人給打發了。
這下可總算是清靜了,夜漓一直懸著的心也略略放下,環視一週,瓷車很寬敞,放著了幾排置物架,擺著的瓷器也都用麻布包好,用草柑子扎牢了壘在那裡,車雖然開開停停,但這些瓷器卻一點也沒碰到,連叮噹作響之聲都沒有,上車之後,夜漓便將幾個貨架搬到車門前,作為障礙,遮擋入口,這會兒靜聽車外的仙門子弟敗興散去,卻也不敢移開,只好收起探頭張望的心,老實待著。
鶴青重傷未愈又一路奔逃,現下好像是用盡了氣力,沉沉睡去。
夜漓百無聊賴,這時,手邊貨架上的一隻露出瓶口的瓷壺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忍不住拿起來把玩一番,這隻瓷壺與車內其他的彩瓷,釉瓷,青瓷器具相比,並不算精巧,但勝就勝在其外形簡約素樸,壺身也無甚鏤花紋案,更能突出白瓷瑩透生輝的質感,頗有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意思,她雖不懂瓷,也知其妙處,賞玩一陣後,重新將其包裝好,又無聊起來,於是也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夜漓猛然驚醒,發覺車還在顛簸,她微覺得有些不對,移開車門口的貨架往外一看,好嘛,這哪裡還有半點城鎮的影子,車輪下塵土飛揚,地面完全被沙所覆蓋,沿途只有風蝕的山丘和戈壁灘,幾乎望不見一點綠,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沙海。
“死老頭,你把我們帶去什麼地方了?!”夜漓的一聲驚叫把鶴青吵醒了。
“怎麼了?”他問。
“你看。”夜漓撩開門簾,鶴青生長在四季如春的武陵源,哪裡見過這番沙漠景象,顯然也被震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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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停車!”夜漓大喊。
“我讓你停車你聽到沒有?!”
晉陽城內牽著車的馬不知何時給換成了駱駝,他們這是睡了多久?
“再不停下來,我連人帶車都給你掀翻了你信不信?”
“誒誒誒,”那商人大叔終於有點反應了:“別別別,千萬別弄壞了我的瓷,我停車,我停車就是了。”
“好啊,死老頭,竟敢給我們下藥?!”那邊境大叔行走江湖,卻是一點功夫都沒有,夜漓不費吹灰之力,三兩下就將他制住了。
“有,有話,咳咳咳...有話好好說,我可,我可沒給你們下藥,是你們,是你們自己睡太死了。”大叔被夜漓掐著脖子,斷斷續續地求饒道:“出城之後顛了這一路你們都沒醒,到橋頭坡換了駱駝,還沒醒,我見你們睡得熟,也就沒有吵醒你們。”
眼看那大叔漲紅了臉,吐著舌頭,眼白外翻,粗壯的脖子在夜漓纖細的手中都快要被捏斷了,鶴青連忙勸解:“好了夜漓,你先鬆手,再下去他可真要被你掐死了。”
“掐死了好,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人。”夜漓嘴裡說著賭氣的話,但還是聽鶴青的將那大叔放開了。
方才醒來之時,她是靠在鶴青肩上的,怪不得睡得這般香甜,想到這一節,莫名覺得一股熱意湧上心頭,當然了什麼兩頰發燙,害羞臉紅永遠都只是她的一種錯覺,因為不管何時何地,夜漓都是手腳冰涼,面色慘白的,畢竟她只是一具“被俯身了的屍體”。
大叔跌坐在地上,痛苦喘氣,鶴青俯身,溫和地問他:“閣下為何帶我們至此?”
商人大叔緩過勁兒來,振振有詞道:“你們剛剛在車上說的,我可是都聽見了,你們沒錢,是不是?還許我六十兩銀子送你們出城,敢情都是誆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