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也是個相當聰明的人。雖然本次失敗,乃是沒有料到自己家的兄弟會不顧手足殘害他。那位官長遞過那張遷文,他沒有急於落印,而是從紙上想起了什麼。
其實地方的小事皆可用地方的官印,再加以上報便可。那官長想圖個方便,也懶得往後往上層去跑。
見殿下躊躇猶豫,官長以為殿下會改變主意,或是自己畫的遷文有何不妥的地方。眼巴巴地把皇太極望著,不敢去問,希望從那張臉上找到一點兒答案,想揣摩出他的心思。
皇太極突然莫名其妙地朝官長一笑,把楊歡等人瞧了瞧,拉著官長行到店裡的一張爛案旁。
官長看出來了,殿下是要寫什麼,趕緊遞過去紙筆,立在一旁候著。
鋪開黃紙,皇太極寫到:
父王在上,不孝之子叩拜!
兒臣私自作勇領兵外出,圖明不成反遭其害。
弟,遮眉拔刀將兒於死地,殺我兵丁骸骨成山。兒,輾轉躊躇,無歸路正難。
伏兵斷道於數路,刀槍隱埋於海間。
飛雪作其飲,冰渣作其豆。
遙望盛京,那片片,那絲絲,絮絮皆是浮雲。高處望那王宮不在,又低處無破窯棲身。
兒乃滿族之子,授父王正正血,數次開冰雕之山於長城內外,航蒼茫之海於天地之間。兒,今卻孤鳥,斷翅難飛,或葬於林中化肌膚作葉,或埋于山崗化白骨作雪。
兒臣皇太極叩拜,望父永安!
皇太極作好書信,喚那位官長俯身豎耳凝聽。
聽著,官長把雙眼睜的滴圓,逐漸面無人色,雙腿打顫。
是殿下要他親自喬裝改扮將書信送去盛京,交給他父親,好讓父親見信後來搭救自己。
皇太極趕緊安撫一番,許諾此事辦成之後,破格提拔任用,並賞金銀和田地。
那官長不得不遵從,哪裡巴望那賞人的事,只盼能把任務完成,活著回到本地繼續作當前的官。不過,很快又想到,為殿下辦趟差事是天篷人願做事,有些人巴望幾輩子也輪不上。當即許諾定給殿下完成。
皇太極取盡隨身所戴的掛飾,連一枚戒指也送了過去,讓他作為路上的盤纏支付。又嫌給的不夠,跟幾位姑娘們要借隨身的首飾,言誓回到盛京,數倍奉還。
姑娘們所戴的首飾乃是父母所贈,意義非凡,自然沒有了卻他的心意。倒是楊歡拿出了一件神秘之物,把一顆令物摸了出來。
“將軍令?”皇太極不由的嚷道。此話一出,頓覺眼前一亮,物件亮光閃閃,純金打造,寶石鑲嵌。
楊歡察覺出了他的那副神色,既然能喚出名字,自然同金人同他的朝廷有關,也跟隱在明朝深處的那位囚龍有關。正跟自己往日的想法一樣,將軍令與囚龍令一合,便能起到內外呼應的作用。
“噢?”楊歡道,一面問一面注視著皇太極,“殿下認得此物?”
“嘿嘿……”皇太極咧嘴一笑,企圖掩了過去,“聽聞而已,聽聞而已呀!”
“那殿下收還是不收?”楊歡問道。
“唔,……”皇太極道,稍微想了一下,“公子一路所作之事已令我感動不已了,哪敢在要公子所愛。使不得,使不得呀!”
楊歡把物件收了起來,用一塊厚厚的綢布包裹成了數層。懷揣在身,拍了拍,莫名其妙地朝皇太極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