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她也特別央求過他,不要像之前找上姊姊那樣,自行去找她外公,代她處理這件事,她可以自己面對。看得出來他很不情願,但總算是勉強同意了。
沈雙如不安的欠動身體,告訴助理,“那,你幫我通報一聲好了。”
在外頭熬過難耐的三分鐘之後,助理請她入內。
關上門,她硬著頭皮打招呼,“外公。”
“雙如,來啦。”鞏煌自資料夾中抬起頭來。桌案上,一杯香茗緩緩飄香。
“坐。”
“是。”她有些拘謹的坐下來。
“跟歐陽臻還好嗎?”他問了一句。
又要老話重提嗎?她立時戒備起來,“嗯,還好。”
鞏煌注意到了,苦笑一聲,“我不是要過問你跟他的事,不必緊張。”
他取下老花眼鏡,放在桌上,抬手揉揉眼下、顴骨,稍微鬆弛後,才說,“聽著,那天我太過分了。我也知道,不管你媽怎麼做,都是她的決定,把她的事情怪到你頭上,非常不公平。”
沈雙如不敢回話,連動都不敢動。
那番指責造成的傷害太深了,使她決定,在弄清外公的意圖之前,不能給出回應,以免再招來另一頓痛罵。
“還有,我不該說要把你嫁得如何如何,藉以比過瀋海之。”鞏煌有些難堪的說,“對不起。”
這句道歉惹出她的驚呼,“外公……”
他伸手擋住她要說的話。
“我已經要八十了,想到瀋海之,還是會恨!恨得要死!”鞏煌籲籲籲的連喘好幾口氣,“我恐怕這輩子都無法脫離這種情緒了。”
她想也是。沈雙如頹然的垂下頭。
“我認清了這個現實,也因為這樣,做了個決定——”鞏煌吸了口氣,慢慢的說,“以後,要是再聽到跟瀋海之有關的訊息,我很可能再度失控,所以,我最好不要再關注跟沈家有關的事。”
她怔了怔。
“包括歐陽家。眼不見,心不煩。”
啊,她好像有點懂了。
平複呼吸後,鞏煌重新戴上老花眼鏡,“你跟歐陽臻的事,你自己看著辦。那天,我瞧你很依賴他,他也很照顧你,我算是放心了,此後不再過問,以免哪天情緒又失控,把你這個外孫女都嚇跑。”
“外公,不會的……”她趕緊客套的說。
“我能做到的,僅是這樣了。”說完,鞏煌重新埋頭進資料夾中。
她靜立了一會,然而外公始終不再看她。
想了想,她終於明白,無論如何,這位老人家還是疼她愛她的,只是他心裡有魔,自己也除卻不了,為了不再傷害她,才選擇後退一大步。
這不是最好的結果,但已經是他能給的最大歉意與補償了。
“好的,我明白了。”她接受這一切並起身,百感交集卻也釋然,“我先出去做事了。”
自從那日淩晨自歐陽祖宅回來之後,歐陽臻的工作突然加重許多,為了看顧歐陽超,他每天得加班到九點、十點才能離開公司,週六日也不得閑空。
拗不過他的要求,沈雙如收收細軟,暫且住進他的公寓。然而,巧在這陣子她也忙起來,下班後只想放空,兩人都沒能好好坐下來談過。
簡單晚餐後,她沐浴出來,瞥了眼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剔透厚底杯盛著二指高的威士忌,他在沉思。
她從側後方端凝他。
這個男人真的很愛沉思耶!一起住了幾天後,她發現,他下班後節目不多,電話也很少響起,電視幾乎不開,唯一會開啟的是音響。
放杯酒在手邊,靜靜坐著想事情,是他唯一的嗜好。
是的,想事情,不是純然放空。他與她不一樣,她下班後,只想坐在電視前楞神,把白天拉得過緊的神經放鬆下來,這時若是跟她說話,她往往反應慢半拍,甚至沒回應,他卻依然緊繃,腦袋仍在轉動,任何事發生,他都能立馬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