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當辛夷再次踏足此處,看著眼前好山好水時,小臉卻青成了疙瘩:“又不見晉王爺?”
“王爺進宮拜見聖上了。估摸快回了。今天王爺沒有公務,應該能來見姑娘。”一名年輕女子笑語盈盈,力勸辛夷披上披風,“姑娘才醒,身子還弱。這山埡口風大,姑娘小心才是。”
辛夷冷冷地瞥了女子半眼,根本不理會。讓後者舉著披風遞也不是收也不是,尷尬地僵了臉。
二人佇立在一爿山水綠意中,重重曉色映晴霞,瀝瀝泉聲飛瀑布。澗溪中流水飛瓊,石壁上堆藍疊翠。更有野鹿含花穿徑去,山猿擎果度崖來,京城繁華不見,山水質樸,棋局紛紜不聞,騎鶴歸去。
而山腰上飛簷如雲,金閣千重,漢白玉闌干似長龍穿連,畫壁雕龍繡鳳眼花繚亂,數百宮人奴婢穿梭其中,一致的青衣紫綃好似天上客,襯得處處皇家氣象,更添仙境縹緲之感。
然而就算身處此間極樂,辛夷卻從三日前來這裡起,臉上就再無一絲笑容。
不給晉王好臉色看,也不給任何人好果子吃,更多的時間就是登臨山水,將出山的道路偷偷刻在腦中。
郎中日日給她把脈,都說是心病,舊傷復新傷,得好好養,切莫動氣,苦的甜的湯藥灌得她腸子發黑。可想到拖著病體,也無法走出這爿山,辛夷還是乖乖地聽郎中話。
晉王不讓任何人放她出去。連出恭都有奴婢在外面候著。她像只金絲雀,完全被籠子關了起來,外界的訊息動向,更是隻能透過晉王派來“保護”她的影衛口中得知,除此之外,上下侍從恭敬是恭敬,卻從不多嘴一個字。
她連找晉王質問都沒揪著時機,後者太忙,要麼處理公務到凌晨,要麼進城覲見皇帝,三天下來,她也就見了一面。更多時間,都是她和身邊這女子相伴。
“看你衣飾,不像普通丫鬟?”見女子為難,辛夷軟了心,主動開了口。
女子眼眸一亮,笑應道:“我當然不是丫鬟!我是王爺的表妹,因為傾慕王爺表兄,所以自願追隨他!反正爹也沒反對!我就待在他身邊,日日看著他都是好的!”
一口傾慕,一個追隨。這番話太過直白坦率,和那些長安的千金小姐們,完全是一個野草一個牡丹的區別。
辛夷異樣地挑挑眉:“你真是敢說,沒念過女訓女德麼。倒是沒想晉王爺這老鐵樹,也會為男女風月開後門。”
“因為姑姑支援呀!她說是樁有利的好事。我也聽王爺表哥說過。”女子板起臉,竭力裝出晉王回這句話的表情,“恩,有用。”
辛夷看著女子擠眉弄眼,一臉天真爛漫,不禁多了分憐惜:“有用,可不是願意。”
“我知道!我跟隨王爺表哥,有用!但有用也好呀!能對王爺表哥有用,能幫上他忙,我也開心哩!”女子笑得眉眼彎彎,絲毫不覺不妥。
“好歹是世家貴胄,怎的教出了這般女兒……也不知是喜是憂……”辛夷嘆了口氣,轉了話題,“你既稱晉王為王爺表哥,那你便是他母族人……你姓武?”
女子點點頭:“斕!我叫武斕!”
“蘭?武蘭?”辛夷一愣。
“斕裙裾之爍爍兮,五彩斑駁的斕!我爹是武娘娘的嫡親兄長,晉王是我嫡親的表哥!”武斕揚起發光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