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麼樣!”長生和辛芷同時叫道,而杜韞心則啜泣嚶嚶,像條小貓匍匐在鄭斯瓔面前:“姑娘為奴做主!”
“你們不讓本姑娘插手,無非因杜姑娘是辛府人……呀,也不算辛府人……只是住一處屋簷下的食客……但無論怎樣,本姑娘都是外人,管不了這麼寬,是罷?”鄭斯瓔古怪地笑笑。
不待長生和辛芷接話,鄭斯瓔就向杜韞心伸出一隻手,笑得春風晏晏——
“既然只是食客,那就來去自由。看來你在辛府呆的並不如意,反倒是今日獻佛禮,誠意一分,勇氣三分,本姑娘頗為讚賞。不如就來我府上,伴我左右可好?”
長生和辛芷渾身一顫。如聞晴天霹靂。
杜韞心大喜,乍然頭就磕在了地上,咚咚響個不停:“謝鄭姑娘垂憐!謝鄭姑娘提攜!”
“不可!”長生最先緩過勁兒來,急得變了臉色,“女夫子住我辛府月餘,更有令兄在此,故其去留需由六姑娘做主……”
“辛夷?我鄭斯瓔要人,還要過問她辛夷?”鄭斯瓔兀地打斷話,在提到辛夷兩個字時,眉間一劃而過的戾氣。
瞬息間,駭人至極,紅顏畫修羅。
長生嚇得一縮脖子,辛芷直接打個哆嗦,白了臉。杜韞心卻是迅速地站到了鄭斯瓔身後,衝二人得意地笑。
鄭斯瓔眸色閃了閃,神色恢復如昔,眼皮子一抬,轉身就往轎上走:“告訴辛夷一聲……該還的還,每一筆賬,我鄭斯瓔都記得……”
一句冰冷的話,幽幽地飄散在夜色裡,夾雜著二月的晚風,春寒料峭,乍然凍人骨頭。
“斯瓔姑娘等等奴……”杜韞心立馬跟上去,卻發現鄭斯瓔徑直起了轎,根本沒管她如何。
從辛府到趙王府有些距離,乘轎都得半天,若直接用腳走,腳板都得脫層皮。
然而鄭斯瓔轎子連同丫鬟,在前面頭也不回,留杜韞心在原地,和前時惺惺相惜的場面判若兩般。
杜韞心咬咬牙,面露不甘,卻餘光瞥到轎上華貴非凡的王氏族徽刺繡,眸底又騰起火熱,心一橫,竟是邁腳跑步跟了上去。
一個女子,追著轎子跑。像只搖尾巴的狗,攆在屁股後。
這一幕要多滑稽有多可笑,然而長生和辛芷卻笑不出來。
長生腦海裡空白一片,鼻子眼睛都愁成了團。辛芷則咋咋呼呼地轉身往府裡跑,一邊跑一邊扯開了喉嚨地哭:“六姐姐……女夫子回來了……不,沒回來,回來又被帶走了……被鄭大姑娘帶走了……”
旋即,整個辛府掀起了暗流洶湧。
旋即,辛夷的怒火也掀到了頂點。
是故廿日,當她坐在上房,翠蜻咬耳低語“書公子還跪著哩”時,她也只是淡淡地別過頭去:“那就讓他跪著。”
翠蜻一縮脖子:“這……不好罷……所有人都瞧著哩……書公子跪了好幾個時辰了,水米未進,再這麼下去……人怕是撐不住……”
辛夷騰起股擔心,下意識地探頭一瞧,卻乍然想起杜韞心的嘴臉,心又冷了下來,故作不理,轉頭去和竇安說話。
“你趕快把銀子算出來,製衣的掌櫃就快到了……誒誒,算籌打明白了,要錯了一個子兒,拿你的月錢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