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眸色一晃,恢復瞭如昔的清冷,她和江離對望一眼,便不約而同地撐了傘,沿著聲音尋去。
不過是半爿山路開外,眼前一幕卻讓二人微驚。
秋雨沖刷得天愁雲哀,林間疏疏風颳,一位二八女子摔倒在泥路上,蒼白著個小臉,渾身瑟瑟發抖。
而她面前佇立的男子,一身黑衣,黑布蒙齊了臉,只露出兩隻眼睛,手中高舉把匕首,刀尖正對準了那女子。
“恩人救命!”那女子餘光瞥見辛夷二人,連忙大聲呼喊。
蒙臉男子一滯,轉頭一瞧,目光首先凝在了辛夷臉上,他似乎微微一驚,轉頭又瞧瞧泥地上的女子,嘀咕了幾句。
旋即,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收起匕首便縱身逃離。
雨簾中那黑影幾個閃現,眨眼就沒了影。
原地只剩下了個花容失色的女子,還有些些沒緩過神來的辛夷二人。
“韞心多謝二位恩公。”那女子也是聰慧,迅速地從泥地上爬起來,對辛夷二人倒頭便拜。
江離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面無表情,沒有應答。
辛夷卻是連忙扶起女子,安慰道:“何必行此大禮,快快起來!看姑娘衣飾,也是官宦人家,怎地一人在山林中,糟了歹人算計?”
辛夷將女子拉到傘下避雨,言行間很是溫和,話裡卻有淡淡的試探。
從一開始,她就打量過女子了。雖然滿身泥漿,但不難看出,女子的衣裙都是上乘料子。再者,從她獲救後迅速鎮定下來,到一絲不苟的拜禮,都顯示著此女出身官家的良好教養。
然而一個官家小姐,獨自一人在山林中遇到不測,還偏偏撞上她和江離,實在是讓辛夷多留了份心。
沒想到那女子面色如昔,眸眼坦蕩:“恩公容秉。奴家杜韞心,家父杜與,曾任兗州司馬,去年被奸人陷害,罷官入獄,含恨歸天。家道逐日中落,奴家便與兄長進京投奔親友,沒想到連日秋雨,路實在難走,奴等的馬車在函谷關打了滑,一行人都墜下了山坡。等奴家醒來,已和親人失散,只得自己尋路進京,彼時再想法子匯合。”
杜韞心娓娓道來,雖語調很是虛弱,卻是條理清晰,字裡行間透著股嫻雅。
辛夷也靜靜聽著。這任的她不清楚,但上任的兗州司馬杜與,她倒有點印象。
好似是去年年關大宴,盧寰指鹿為馬,杜與站出來說了“認得花箋”,招來後續罷官喪命一串大禍。
短短一年間,曾經的仕宦杜家迅速沒落,逼得小姐公子都要進京投奔來。
世態炎涼,盛衰無定,杜家不過是棋局中,千千萬犧牲者中的一個。
辛夷看杜韞心的目光柔和了兩分:“既然你曾是杜司馬的千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地會招惹上仇家,要如此取你性命來?”
杜韞心遲疑地搖搖頭:“奴家也不清楚。或許只是普通賊人,認得奴家衣飾是官家,便起了貪心罷……不過……”
杜韞心忽地止了話頭,微蹙眉間,似乎努力地在回憶什麼東西。
“不過什麼?”辛夷下意識地追問了句。
“因為恩公二人的介入,那賊人在離去前,嘀咕了句:認錯人了。”杜韞心點點頭,“就是這四個字:認錯人了。奴家離得近,所以聽得清楚。”
“認錯人了?”辛夷腦海裡一線電光閃過,促使她鬼使神差地掏出錦帕,為杜韞心擦去臉上的汙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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