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法顯和尚,站在大雄寶殿外面,眼睛看向雲海。
彷彿透過群山沃野,看到了正在長安城下廝殺的兩支軍隊一般。
“阿彌陀佛。”他宣了一句佛號,眼中滿是凝重。
也許是為了關中再起的戰亂凝重,也許是為了其他,這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法顯的身後,則站著一名身穿淡黃僧衣的小和尚,他生得唇紅齒白,俊秀無比。
“玄奘,這些年來,山下戰亂頻起,眾生苦難,你說,佛法可能救世?”法顯轉過身來,凝視著玄奘,開口問道。
“弟子不知。”玄奘單手成掌,豎在身前,回答道:“但弟子願意下山,試一試這佛法可能救世。”
法顯搖了搖頭,道:“不急,還不到下山的時候,玄奘,這些年來,關中戰亂不斷,眾多煞氣殺氣皆向西北,你可知為何?”
玄奘聞言一怔,而後回答道:“弟子只習佛理,不修佛法神通,但弟子卻能感覺得到,西北方向有極兇之意,每每讓弟子心驚無比,無法靜心”
法顯點了點頭,道:“你雖不修佛法神通,卻心思通透,能明心見性,感受到許多凡人所不能感知的東西。”
“其實,這事要從很久以前說起,兩百多年前,這長安城中,有一尊大魔頭死於非命,他怨氣不散,化作大鬼,聚集了麾下的無盡鬼將鬼卒,自稱鬼皇,意圖擾亂陰陽,以鬼身統治人間。”
法顯眼中滿是凝重,緩緩說道:“彼時,長安城中萬鬼橫行,這尊鬼皇掀起漫天煞氣鬼氣,意圖將整個關中化為鬼蜮。”
“所幸,在這尊鬼皇還未成氣候之時,被稷下學宮弟子發現,彼時,長安城外有一地方名為嵋塢,乃是那尊鬼皇的老巢,稷下學宮計程車子們和這尊鬼皇在嵋塢激戰了一個月,成功拖住了這尊鬼皇擴張的腳步。”
“而後,我佛門弟子和道門弟子聯袂趕到,三方弟子和這尊鬼皇廝殺,斬盡了其麾下的十萬鬼卒鐵騎,終於將這尊鬼皇封印。”
“老師,為何不將其徹底根除?”講到這兒,玄奘抬起頭來,眼中有些疑惑,弱弱的問道。
法顯搖了搖頭,嘆息道:“那時候同樣是戰亂頻發,鬼皇連線著因戰亂而產生的死氣,無法徹底根除,而且,這尊鬼皇將自己的和當時的皇朝氣運綁在一起,吾等修行之人,雖為斬魔,卻不敢波及人道氣運,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將他封印。”
法顯輕輕一嘆,眼中滿是痛苦:“那一戰,三千學宮弟子只餘三十六,七百道門弟子盡數身隕,吾金山寺五百僧侶只餘下最小的貧僧一人,這還是師長們用命換來的。”
“老師,他們求仁得仁,我們應當為他們高興才是。”玄奘神色一肅,勸道。
“咳,人老了,就是喜歡回憶過去。”法顯用袖子擦了擦眼,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些年來,關中的戰亂產生了無數的煞氣和死氣,盡數被那鬼皇吸收,這給予了那鬼皇突破封印的機會,貧僧近日感受到,那鬼皇離脫困不遠了。”
玄奘聞言,頓時神色大變,滿臉驚駭的看向法顯,顯然是被嚇著了。
“如今稷下學宮將注意力放在了東邊,聽聞那邊很是不穩,只有少數弟子在人間行走,進入各朝為官,已經無暇顧及這邊了。”法顯臉色愁苦,嘆道。
“那吾等該怎麼辦?”玄奘一驚。
法顯看著玄奘,道:“觀山下這模樣,秦滅已成定局,等晉軍進城以後,吾便去拜訪晉軍主將,玄奘,吾走以後,金山寺就託付給你了。”
“老師?”玄奘聞言,心中頓時一顫,他聽懂了法顯和尚話中的託孤之意。
他本是孤兒,自幼由法顯撫養長大,在他心中,法顯亦師亦父,此時聽聞法顯的意思,想來是打算去獨自面對那鬼皇,又聽出了法顯話中的訣別之意,這讓他如何不擔心。
“痴兒,生死於我等又有何苦?待你修成正果時,吾等未嘗不能在佛祖座下再遇?”法顯灑脫一笑,道。
“好了,今日時辰已晚,明日,吾便將住持之位於你,玄奘,你且記住,萬事選擇,隨著你的心走。”法顯眼睛盯著玄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