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北駕車很穩,並無什麼顛簸,平平順順地駛向官道,向華都而去。
“小白是誰?”流蘇好奇地問,這是她第二次從旁人口裡聽到這個名字,每次聽到,心裡就微微動一下,潛意識感覺,這人和自己一定有關係,而且和南瑾關係密切。
南瑾欲言又止,流蘇把他問住了。
流蘇回到華都,進了宮,人多嘴雜,她一定會知道小白是誰,也會知道她們是母女,定然會好奇,小白的爹爹是誰,以他和小白的相似度來說,除非她瞎了,不然一定會認為他是小白爹爹,這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可是……
他並不是啊,由著她這麼誤解麼?這不是南瑾的作風,他想要蘇蘇的感情,無需利用小白去鞏固,可他要怎麼開口和她說,小白是她和蕭絕的女兒呢?
南瑾眉心攏成川字,不管他和蕭絕有什麼恩怨,這兩母女都是他們珍惜和保護的人,這種微妙的關係又左右著他的理智和感情,南瑾很想順其自然,但心裡始終有些不願意。
第一次有些後悔,為何當年沒有早一步認識流蘇,遲到了一會兒,就糾纏了五年,倘若他被蕭絕早一步遇見流蘇,那他絕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有故事,那也就沒有今天的煩惱。
他想起當年猜到流蘇的蕭王妃時心裡有多震驚,理智和感情交戰很久,感情佔了上風,事情演變成這樣,越來越複雜,絕非他所願,若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當年他就不會失策讓蕭絕發現流蘇沒死的事情,這個世界果真都是不公平的,他都不公平那麼多年,在這件事上又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南瑾?”流蘇見他不說話,推推他的肩膀,打斷他的沉思,“小白是誰啊?”
“小白……你進宮會看見她的。”南瑾有些艱澀地說道,選了個比較保守的答案,不然要怎麼告訴她,說小白是他們的女兒,這是謊話,說小白是她和蕭絕生下的女兒,他說不出來。
流蘇見他神色有些奇怪,好似不太開心的樣子,她也不再去問。
南瑾心中卻別有想法,這件事她總歸是要知道的,可關鍵就在於,誰來告訴她。
“南瑾,你是不是有些話要和我說?”流蘇抿唇問道,最終還是好奇地問出來,上次提小白他的神色也有些奇怪,這次也是,這麼不想她知道麼?
“沒有!”南瑾淡淡地道,馬車咕嚕嚕地在官道上跑著,車外的玄北凝神聆聽車內的動靜,知是一片沉靜,默默地嘆息,最是難解兒女情,不然世上哪兒來的那麼痴男怨女,誰家的妻子誰去煩吧,這種事還是當事人比較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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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經過一座小鎮,玄北停下來休息用膳,流蘇特意讓廚房做一些補血的湯水上來,玄北這才看見他手腕上的疤,不禁大奇,“公子,你什麼事想不開?”
這一問問得很大聲,客棧裡的人紛紛回頭,矚目率百分百,南瑾把手放下,冷冷的視線掃了玄北一眼,他有種把他扔出去的衝動,環視一週,那些眼光亂飄的人紛紛收回視線。
好強的殺氣!
玄北自知問錯話了,流蘇垂頭默默地吃飯,一句話也沒說,玄北很無辜地坐在一旁,心裡怨死小白了,他就不該來的,差點壞了公子好事不說,現在又當炮灰,他很無辜啊,他招誰惹誰了?
流蘇微微揚起唇角,他們的關係很好,能這麼肆無忌憚地和南瑾說話沒被他滅了真是奇蹟。
三人各懷心事用了午膳又繼續趕路,莫約傍晚的時候達到華都,暫時先在南瑾住的那家客棧落腳,玄北眉梢一挑,眼前浮現一副悽絕無比的畫面,他家公子和蕭王狹路相逢,以眼神甩了對方几記飛刀,頓時天昏地暗,陰風陣陣,兩大強悍氣場相互碰撞,殺得驚天地泣鬼神,人神共憤。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啊!
他要不要先看看客棧哪兒逃生比較容易,先擬定好逃跑路線再說。
果然不如他所料,他們回到客棧的時候,迎面就碰上蕭絕,頓時幾人就那麼直挺挺地站在兩頭“脈脈相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玄北覺得殺氣連升好幾級,他的神經立刻被拉到最高防備狀態。
蕭絕沒想到會碰見南瑾和流蘇回來,流蘇的盅蟲解了?
他心裡一喜,這樣便好,他聽如玉說過流蘇病發時情況有多麼恐怖,南瑾醫術超群,既然能帶她去雪山,定然有把握治好她,只是……
蕭絕神色複雜地看了流蘇一眼,流蘇也看看他,又看看南瑾,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很微妙,好似都和她有關,這樣的場合,她頗為尷尬,南瑾冰著臉不說話,蕭絕也是一副冷酷無情樣,沉默寡言,流蘇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就什麼也不說了。
她腦海裡天馬行空地想象了無數的可能性,他們三人之間一定有什麼故事,蕭絕看著她的眼光和南瑾看著她的眼光如出一轍,她就算不想探究,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份心意。
她的過去,究竟是什麼樣子,又是什麼樣的糾葛,讓南瑾看見蕭絕,冰著臉,卻又沒有惡言相向呢?
玄北苦著臉,他們三人要站在什麼時候?
“公子,你回來了,快點回來看看玄武。”南宮靖寒出門看見南瑾,臉色一喜,迎了上來,玄北一聽知是玄武出事了,吊兒郎當的神色唰一聲不見了,眼光變得冷厲起來,“怎麼回事?”
“公子,你先給玄武看看,我慢慢在和你說。”南宮靖寒道,玄北率先衝進客棧。
南瑾回頭道:“蘇蘇,等我一會。”
他看了蕭絕一眼,也隨著進入客棧,蕭絕冷峻的眸光掠過沉思,南瑾把什麼都告訴她了?
“你……”
“我……”
蕭絕和流蘇同時出聲,又默默地靜了,流蘇依稀記得那晚,月色很白,如一潭清水籠罩著大地,一抹淒冷孤寂的背影就這樣站在她的院子裡,直挺挺的,孤寂也驕傲,好似什麼都折不彎他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