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駿瑋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朝她招招手道:“娘娘,小生冒昧了,可否去小生房內一敘?小生並無他意,不過是小生的房內比較偏僻,方便說話,您的丫鬟們想必很快就會回來了。”
珍珠眨眨眼,忽覺他的表情十分嚴肅,從未見過他有如此神情。
這些日子以來,她也算是瞭解他的為人,偶爾會說些俏皮話,有些涼薄,不在意的人完全不搭理,大多數的時候很細致貼心。
要說,他會對她做些出格的事情,她是完全不信的。
於是,她跟著他往前走,半路遇見劉嬤嬤,交代了兩句。
劉嬤嬤看著一高一矮兩個背影,嘴.巴張開又閉上,她很想喊住珍珠:娘娘,這於理不合啊!
雲駿瑋走到他的房門口就停下了,他道:“娘娘,您在這裡等著,我進去搬二個凳子出來。”
珍珠攔住他道:“不用這麼麻煩了吧,有話直說就是了。”
雲駿瑋苦笑道:“不行,小生怕說到一半腳軟,趴到地上就太難看了。”
珍珠:“……”
她只得由著他從房內端了錦凳出來,兩人對坐在房門口,一邊吹著冷風,一邊敘話。
珍珠道:“今年冬天真漫長,不知不覺年節過去也好些天了,這風吹著刺骨寒冷,我瞧著你身子也不算好,何苦非得在這裡吹著北風說話…”
雲駿瑋無語道:“娘娘的心真大,是小生拘泥了,只怕壞了娘娘的名聲。”
“哎…”珍珠道:“有什麼要緊話,趕緊說吧,說完了咱們也好去暖和暖和身子。”
雲駿瑋沉默了五秒,只覺有些話卡在喉間急於找人傾訴,可到了要緊關頭卻又說不出口,這事藏在他心裡多少年了…
珍珠催促他:“你倒是說啊!”
雲駿瑋緩緩地道:“有一個女子她是蒙古族的公主,從小活得肆意張揚,十八歲那年和父兄一起上了戰場,卻不料敵軍的頭目對她一見傾心,殺了她的族人,硬是把她從戰場上送進了他的後宮。”
他說著轉過頭來看她一眼:“換了你可會與那敵軍的頭目相愛相親,還生下孩子來?”
珍珠噎了噎,答道:“不會吧,不能吧?”
“呵呵。”雲駿瑋道:“是啊,她怎麼這樣傻,敵軍頭目喜歡她自然是緊著把好東西都送到她面前,陪她花前月下,由著她肆意哭肆意笑,可要知道他們之間的問題並不會因此而消失。”
“然後呢?”珍珠問。
“然後她很快就卸下了防備,成為了他宮中的貴妃,不足十個月就生下了一個男孩。當日的皇後娘娘,後來的太後與她相隔不過三個月,也生下了一個男孩,也就是如今的這位皇帝。”
珍珠聽出來了,他說的這位公主應該就是爺的親娘。
雲駿瑋接著道:“那個男孩不過三歲,就被太後硬生生從親孃的手中奪了過來,送進她的宮中教養,說是教導實際就是關押,一連好幾年他除了宮中的下人誰都見不到,數次聽見親娘在外面嚎哭著想見他,俱未成。”
珍珠生氣了,嚷道:“怎麼這樣,不是說敵軍頭目很喜歡她的嗎?怎麼連親生兒子都不讓見,世上哪有這種道理。”
雲駿瑋轉頭過來看她,眼中帶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他道:“那是因為太後進了饞言,硬是說那個男孩並非先帝的親生骨肉,事實上,我的母親與他在一起時還是處子,又何來機會與別人在一起。”
“呃。”珍珠傻道:“你的母親?也就是說你就是那個男孩?”
“是,我就是!”雲駿瑋苦笑道:“我真是不想承認,先帝乃是我的親生父親,如此愚蠢的男人,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卻被人混淆視聽,與我母親恩愛相惜的時光比曇花開放的時間還要短暫,後來雖在物質上依舊恩寵不斷,可我的母親她再也不懂快樂是何物。”
“這故事有點太過慘烈了。”
珍珠問道:“後來呢?她是不是想方設法的要救你出去?”
“是啊!”他本打算繼續說下去,卻被珍珠的話給打斷了,只聽她自言自語道:“不對啊,王爺比你小二歲,你三歲被送進太後的宮殿,那會兒爺不是才剛出生?”
雲駿瑋眨眨眼,傻道:“這怎麼不對了,太後就是因此趁虛而入,只說我娘親照顧不來二個孩子,不如送她教養,且先帝也不太樂意總是看見我,他去太後的寢宮次數少,自然是樂見其成。”
“哦。”珍珠道:“是我想岔了,只因爺數次在夢中唸叨,他的母後不給他吃糕點卻給了旁的孩子…如此說來,這個旁的孩子不是你,就是曲文均了?”
“應該也不是曲文均,曲文均被關在冷宮數年,他的日子同樣也不太好過,他乃是一枚太後準備著的棋子,何時有用才會出現。”
珍珠聽不下去了,鬱悶道:“那又是為何,難不成你吃不到,爺的母親就覺得他也不能吃嗎?不就是一塊糕點,何至於此?如此想來,我家雖窮,可我過得比你們誰都好。”
“是啊,你是個幸運的女子,親爹疼你,王爺愛惜你,因此才養成了坦蕩爽利的性子,敢愛敢恨,我們的母親在宮中待久了,怕是性情都有些扭曲了吧?”雲駿瑋悶悶地說。
兩人陷了沉默。
須臾,珍珠問道:“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