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昶然因要上朝, 每日起身都很早。
寅時二刻, 外頭天還黑著呢, 他便起了身, 珍珠朦朦朧朧地睜開眼,問道:“爺, 幾時了, 這就起來了,我叫人給你準備洗漱。”
裴昶然輕輕拍拍她的臉蛋道:“昨兒晚上又折騰了一場, 這會子又有力氣了?半夜三更是誰一直不停在求饒的,嗯……”
他這一聲“嗯”,尾音拖得格外長,剛起床的他嗓音透露出幾分慵懶的磁性, 聽得珍珠面紅耳赤,不禁想起昨晚上的場景。
他精壯有力的肌肉,時不時發出的喘氣聲,以及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心跳如擂鼓。
腦中忍不住就想起了話本子讀過的一句:粉汗濕吳綾,玉釵敲枕稜。
珍珠捂住自己的臉,覺得太丟人了,都沒法想下去了,幸虧自己是把釵子首飾都卸了的, 這玉釵敲枕稜的聲音, 光是想想就叫人覺得臉紅。
裴昶然看她又羞又難為情的表情,益發覺得可愛,忍不住探手摸摸她的頭頂, 揉了幾下道:“好了,好了,爺自己去洗漱,你還是歇著,起身後叫人給你準備些好吃的補補身子。”
珍珠把頭捂進被窩中,都不好意思再瞧他。
裴昶然穿上了朝服,推開房門,就見芙蓉站在門外看見他低聲道:“爺,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奴婢現在給您端上來?”
裴昶然搖搖頭,直接往邊上的耳房走,那間房原本就是為他洗漱準備的。
從前穿朝服都是芙蓉幫忙的,可如今他既不忍心勞累珍珠,也不想再由芙蓉代勞,便只得自己動手了,次數多了也不覺得有什麼。
裴昶然蘸了青鹽刷牙,又接著芙蓉遞過來的手巾,隨口問了一句:“娘娘和新來的幾位嬤嬤相處可好,沒起什麼齷齪吧?”
芙蓉低低地道:“奴婢不知,娘娘的事情也不好過問。”
裴昶然便不成聲了。
芙蓉見他半響沒出聲,惶惶然地叫了一聲:“王爺?”
“嗯。”裴昶然道:“無事,你叫人去把我的早膳端來吧。”
經過了曲玲瓏的事後,他一直都在家中用早膳再也沒去朝中吃一口宮中準備的簡單早食了。
陳金海也很上心,每日早食都是自己動手,各種花樣翻新,一連幾天都不帶重複的,今兒早食做了牛肉姜絲粥並新蒸出來的菜心香菇包子,又煮了雞蛋切成二半,另有幾樣小菜。
粥煮得極為粘稠,怕王爺吃了太稀的粥食上朝到一半想起如廁就不好了。
裴昶然迅速地吃完早食,便起身上朝去了,王府在內城裡上朝尚不算遠,有些低階一點的官員住在外城,起身便更需早些了。
裴昶然走後,珍珠又睡了回籠覺,辰時睜開眼才想到今兒董雨清要過來繼續教學,約好了仍是辰時二刻開始。
桑椹和連翹侍候她起身,又問她今兒打算穿什麼衣裳。
大婚的時候裴昶然叫了幾個繡娘進府,給她趕制了許多衣裳,冬日的軟毛織錦披風 ,織錦鑲毛鬥篷,織彩百花飛蝶錦衣,各色錦緞棉衣襦裙。
珍珠卻不耐穿得太過花哨,選了一件青色繡梅花的錦緞棉衣,挑了一雙穿著舒服耐寒的靴子。
她坐下來用了早膳,披了織錦鑲毛鬥篷便準備出去。
臨走到門口卻想起昨天王大福說的話來,低低地暗笑一聲,轉頭問連翹:“今兒一早都沒見到嬤嬤們,往常不早來了?”
連翹捂嘴輕笑了一聲道:“早來了,不過是怕您不耐煩見她們都在一旁耳房等著呢,不光有這三位嬤嬤,今兒也不知是什麼日子,劉嬤嬤,金嬤嬤,都來了。“
珍珠想想覺得好笑,怕是王大福那家夥私下和她們說了什麼?
她脫下鬥篷遞給連翹道:“不忙著出去,你把她們都叫來。”
五個嬤嬤依次進來,常嬤嬤和徐金二位嬤嬤站在右邊,另一位金嬤嬤站在左邊,劉嬤嬤一人站在中間表情肅然,倒有幾分遺世獨立的感覺。
常嬤嬤搶先說話道:“娘娘,奴婢本想過來替您梳頭的,因您並不曾叫我不敢私自進來,卻不料她譏笑我不受您待見,我本是王爺從田莊喊過來幫忙的,哪裡還會怕她!”
她說著一手便指著金嬤嬤。
金嬤嬤冷笑一聲道:“我還是太後娘娘特特指給娘娘侍候的,說你一句怎麼了,若是娘娘真待見你,怎麼就不見她叫你進去,反倒是由二個小丫鬟侍候了?”
“你!”常嬤嬤似乎非常生氣,張嘴就想罵人。
“咳咳。”劉嬤嬤清了清嗓子道:“幾位都是從宮裡出來的,平常就是這麼學的禮儀嗎?當著娘娘的面爭起寵來了,做奴婢的只要做好自己本份的事情便可,何須你爭我搶?”
金嬤嬤忍不住諷刺她:“既如此,你不再前院待著,巴巴地跑到這裡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