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用完飯,已將近戌時。店小二打了熱湯,青衣躺在浴桶裡有些餮足,以往想要熱水澡,都是在大澡堂撮個最便宜的,哪有浴桶這麼好的待遇。不由發出一聲喟嘆。
突然心又開始急速地跳,青衣非常不安,捂著胸口往四周看,這不看還好,一看竟發現房門開了條縫,縫中似乎還有一雙眼瞳。
“是誰?”青衣出聲試探,“耶律?是你嗎?”
半晌不見回應,青衣這才一步步地挪向衣裳。披起衣服,又拿起了房中的木棍——為什麼會在房中放木棍呢?這才慢慢靠近門口。
青衣深吸一口氣,把門開啟,卻發現門口空無一人。
夜裡的風異常大,把窗戶吹的哐啷響,青衣心裡雖然納悶,但也只得把門關上去解決漏風的窗。
不知過了多久,青衣被一股尿意憋醒,睜眼一看,好家夥!居然跑到了下午來村子時的路上!
怎麼回事?明明是在房裡睡覺呢,自己晚上也沒有夜遊的毛病,怎麼會突然到了這個地方?
青衣茫然地往回走,等到腳都酸了,還是沒看到印象中的村子。
“年輕人,晚上醒來發現周圍不是客棧了可千萬別亂走,就算是看到了亂葬崗,也給我乖乖繼續睡。”
客棧掌櫃的話突然在青衣腦子裡響起,青衣暗道一聲糟糕,又回頭向著自己醒來時的地方跑,但那地方宛如不存在一般,任青衣怎麼跑,怎麼找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蹤跡。
忽的,林道上颳起了一陣風,把周圍的碎石都給吹動了。
“快安睡,快安睡,孃的臂彎是船,寶寶在船上安睡……”
一陣女人唱歌的聲音在青衣耳邊響起,青衣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頓時心頭警鈴大作,只想快些跑——快些跑——別讓那女人再對著自己唱歌。
不知跑了多久,青衣才在一棵樹下累得躺下。大大地喘了幾口氣,好像聽不到女人的歌聲了,這才放鬆下來。可有些在高度緊張的時候感覺不到的事情,一旦放鬆,就湧了起來。
譬如這棵樹周圍的溫度。青衣此時只和著一件中衣,按理說經歷了那麼劇烈的奔逃運動,此刻不說揮汗如雨,也多少會覺得有些熱,可現下,青衣只感覺冷,就像是要把人封入冰窖一般。
這顯然不合常理,雖然這個村子沒有一個地方是正常的。
這種寒冷不由得讓人想起村口的那片樹林,可眼下自己所站著的地方和那樹林除了溫度,分明一絲一毫的相像之處也沒有。
莫非?
青衣心裡有個念頭,但不知道究竟可不可行,反正到處都找不到出路,還不如放手試試。
青衣閉上了眼睛,想象著自己就現在村外樹林之中,憑著記憶往村道走——
“三,二,一……”是了,石碑!
手下傳來岩石的觸感,正是村口的石碑。青衣打心眼裡覺得這塊石碑有問題,下午被蒙達打斷了,今晚倒是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什麼機關妙物!
青衣閉著眼睛緩慢蹲下,除視覺之外的感官更加靈敏。“快安睡,快安睡……”那女人又在唱歌了!而且聽聲音判斷,就在自己身邊!
青衣忍住睜眼的慾望,成敗在此一舉了,就算再害怕,也不能……也不能再逃避。
他一點一點地在石碑上下摩挲,想要把石碑上的名堂給摸出來。女人還在唱歌,青衣一著急,幹脆就把石碑推翻了。
歌聲剎時而止,周圍又恢複了安靜,只有風吹著樹葉沙沙響。青衣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忐忑而又期待地張開了眼睛——是村口,不是陌生的地方了。
青衣擦著身上的冷汗一屁股坐下,卻感覺到臀下根本不是平地,而是一條人腿!沿著腿向上看,瘋女人竟那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呲著牙張著嘴,就那麼定定地坐著。
青衣僵硬地和她對視,她突然動了,雙手做著抱嬰兒的姿勢,唱著:
“快安睡,快安睡,孃的臂彎是船,寶寶在船上安睡……”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寫文的時候嚇死我了!
☆、陣法
青衣驚得往後一仰,不小心滾到了道旁。捂著心口警惕地盯著瘋女人,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唱了許久,瘋女人似是有了感觸,眼淚大滴地掉下,嗚哇一聲哭了出來。又對著青衣笑,笑得青衣腳軟,但總算還有點理智,偷瞄著村子的方向,隨時準備逃跑。
瘋女人突然動了,她爬向青衣。青衣此時早已經冷汗直流,盤算著如何才能脫身。但瘋女開口了:
“你是第一個回來的。”
瘋女的聲音很是沙啞,但還是能從中聽出些許嫩音,許是因為平日裡大喊大叫的,才把原本頂好的嗓子給叫壞了。
“你的同伴還沒回來,看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