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怕,只是這個時候不是與諸葛孔明決戰的時機。諸葛孔明縱是不撤軍,也對大魏造成不了什麼影響,諸葛孔明能奪得陳倉,不代表他就真的可以挺進中原,拿下長安。大魏拖得起,你蜀漢拖得起?糧草軍械,蜀漢難道不缺?諸葛孔明未必不知蜀漢缺糧,但是他一心只想匡複漢帝,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想管,也不願意管。但你這個在後方的副相,你管的不就是糧草押運,糧食不夠,諸葛孔明只管問你要,給不了,是你的錯,不是他的。”杜子唯如此地揭露,還不忘問李嚴一句,“可是如此?”
李嚴被堵得說不上話來,確實的是如此!杜子唯道:“你好好地想一想,你在後方,就算有益州的世族做靠山,但是諸葛孔明能號令三軍,你能?有兵有權,要殺你一個文臣不是易如反掌?”
“不趁著諸葛孔明尚未真正的大權在握,功高蓋主之時,探一探他是否有叛漢之意,漢帝,你,你們所有的人,果真就能夠安寧?或者,益州早已叫諸葛孔明全權把持,你這個李都護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請將不如激將,杜子唯挑了挑眉頭問了李嚴,那一副果是如此的神情,真是夠刺激人的。
李嚴道:“比起讓諸葛孔明撤軍,如今我將你交上去,同樣是大功一件。”
“那你便交。交上去,我這張嘴會說出什麼話來,那就不定了。”杜子唯半分不受威脅。
如此的有恃無恐,李嚴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杜子唯道:“我為魏臣,為大魏而肝腦塗地,死而後矣,無怨無悔。你,可有我這視死如歸之心?”
敢來益州,敢見李嚴,敢說這樣的話,杜子唯難道就沒有半分的準備?
有,此行兇險,他早就已經知道了,知道了還能一往無前的來,因為這件事非做不可。但是,李嚴就沒他這樣視死如歸的心了。
面對杜子唯一副你要陪我一起死的模樣?李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走吧。”
“話已經說完了,是該走了。”被下逐客令,杜子唯沒有半分的不悅,收拾著就準備走。
本來想看杜子唯變臉,結果杜子唯坦蕩分外的面對他的逐客,倒是把李嚴氣得一個趔趄。
杜子唯很是幹脆地離開了,李嚴再生氣也不忘回頭吩咐道:“去,跟著他,如果他還要益州逗留再回稟我處置。”
“是!”李嚴的侍衛聽命的跟著杜子唯去,杜子唯帶了兩個人,出了李嚴的府邸,迅速地離了益州。聽到侍衛回來稟告,李嚴還愣了半響,杜子唯竟然走得這般利落?
“刺使,我們就這麼離開益州,那李嚴聽進你的話了嗎?”
“不離開益州李嚴才會防備我們。”杜子唯與李嚴即是好友,曾經相交,當然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諸葛孔明與世族聯手破陳倉,陛下也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甚好!”
杜子唯坐在馬車上,回過頭看了看益州城,“我也想知道,諸葛孔明究竟是不是一個真正的君子,君子,至忠至誠而已,不因功高而欺主,縱知君王不對,依然還要聽君之所言。”
“刺使之意,我們聽不明白。”與杜子唯一道來的,即有護衛,也有杜子唯的隨從,聽著杜子唯的話,並不明白。
“你們不必明白。陛下與諸葛孔明之間的關系,一直都是陛下心中不能捨,也不能強取的。到最後,面對兩陣對敵的局面,誰都得往對方的心中捅上一刀。陛下捅著也是想要看清楚,她所喜歡的那個人,是不是還是開始的那一個人。”杜子唯是明白曹盼此舉何意的,既要不費一兵一卒而退蜀漢之兵馬,也要親眼地看看,諸葛亮,是不是真的那麼忠,不叫曹盼怨其之舍。
杜子唯走了,走得幹脆利落,李嚴卻因為杜子唯的話而寢食難後,一日,在入朝見蜀漢的皇帝劉禪時,無意中聽到宮人說起道:“陛下還是真是敬畏丞相,看看但凡聽到丞相之名,陛下都誠惶誠恐的,生怕惹了丞相不喜。”
“是啊,雖然同為託孤大臣,但是對比丞相,陛下對李都護隨意多了,將來若是丞相與李都護起了爭執,想必陛下是想也不想的就偏向李都護了。”
“說到這裡,頗為陛下憂心吶,陛下如今才多少年紀,李都護雖與丞相同為託孤之臣,可是丞相大權在握,哪裡是李都護能比的,若是有一日丞相學那曹魏的曹操,挾天子而令諸侯,到時候蜀漢不過又是另一個曹魏。”宮人在那兒小聲地討論,絲毫沒有發覺李嚴的靠近。
但是他們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飄進了李嚴的耳朵裡,李嚴不知在想些什麼,進去見到劉禪時,劉禪似是很高興見到他,“李都護,你來了。快坐快坐。”
招呼著李嚴坐下來,李嚴不由抬頭看了劉禪一眼,試探似的說了一句,“陛下,若是丞相攻下了長安,陛下打算如何獎賞丞相?”
突然被那麼一問的劉禪一頓,“丞相之位已經是一位之下,萬人之上了。相父還差什麼嗎?”
帶著疑惑地問向李嚴,這一句更叫李嚴的心緊了起來,是啊,丞相之位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若是諸葛亮果真拿下了長安回來,劉禪不知該如何賞,他難道還有容身之地?
“陛下是喜歡成都,還是更喜歡長安?”李嚴這般地問了一句。
“朕不曾去過長安,如何知長安如何。成都,朕卻是十分喜歡的。”
劉禪答得倒是實在,他自小在成都長大,見的人,遇到的事,都發生在成都。
長安,聽著很美好,卻又離得他太遠了,遠得讓劉禪都不想去想。
“其實臣也更喜歡成都,然而丞相心心念念都是攻佔長安,讓大漢還都長安。但長安幾經戰亂,早已變得殘破不堪了,如何能比得上一直安寧的益州。”李嚴順著劉禪的話這麼地說著,劉禪看向李嚴,“李都護所言果真?”
點點頭,李嚴說得分外肯定,“不敢欺瞞陛下。長安原是漢之舊都,原本是那繁華之地,但北方中原之地,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不說丞相拿下了長安如何,拿下之後想要守又是多難。魏之兵力遠在蜀州之上,與弱戰強本是不易,更不消說長安也算是魏帝經營多年的地方,民心思魏,與之相爭,吃虧的只能是我們益州。”
劉禪那麼聽著,“那相父一心想要還都長安,不可取嗎?”
“以蜀漢如今的兵力,本不該興兵。先時與漢中之戰才多久,我們雖然得了漢中,卻損失了四郡,更是損兵折將無數。陳倉這一戰,為了拿下長安,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李嚴說到這裡,甚是痛心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