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眨了眨眼睛,“陛下就算要收拾李家,也不用讓阿會吃這番苦頭,又不是他的錯。”
“若是換了是你,你做得只怕要比朕更狠。可是你再狠,沒有狠在根上,李家的人是學不乖的。”曹盼對於秦無護著李會這模樣,輕笑地說起。
秦無一頓,周不疑道:“李家有資格在陛下的面前說一個不字,不是因為他們本身有這樣的底氣,而是因為阿會。阿會是陛下的羽林中郎將,統領洛陽宮的兵馬,守衛洛陽宮,這是天子近臣。”
在一些庶務上,秦無能懂人的陰暗,卻未必懂得事情的根本。如曹盼所言,李家打了曹盼臉的事要是讓秦無來辦,大抵秦無會讓把李家人都吃一番苦頭,但不會動李會,因為在他看來,李會是無辜的,也不過是李家作的孽。
但是,李家會有底氣敢跟曹盼叫板,最根本的原因卻是因為李會。因李會而李家能在洛陽這樣彙聚了天下世家大族的地方站穩了腳,他們卻不自知,只以為是因為他們自己。
如此,曹盼就讓他們睜大眼睛好好地看看,沒了曹盼給他們撐腰的李家,是何模樣。
至於李會,李會是無辜,但是有一群拎不清的家人,曹盼更要幫他永絕後患。莫讓李家的人吃定了李會的痴傻,一輩子欺負他,就連想娶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都不成。
所謂世族傲骨,荀氏崔氏是有,但李氏是絕對沒有的。
靠著曹盼而能耀武揚威,還敢打曹盼的臉,曹盼就讓他們自食惡果。
“所以,陛下也是在幫阿會。”秦無只是一時想岔而已,周不疑一提醒,他便想明白了。
“阿會能成為羽林中郎君,靠的並非是陛下的恩寵而已,而是實打實的戰功。所以,就算是陛下下令將他停職查辦,阿會只要再上戰場,照樣可以再憑戰功傲立於世族。李家的人,明白了李家的好日子是誰給的,往後也就不會再欺負阿會了。你道陛下心狠,卻不知陛下為阿會一心謀劃。”
周不疑點醒了秦無,曹盼此舉,不僅是為了李會,也是為了靜姝。
“怪無思慮不周,誤會了陛下。”秦無聽完了連忙與曹盼作一揖。
“無妨。有話與朕挑明瞭說,朕自歡喜。”曹盼並不怪秦無。
只是,看著周不疑與秦無,他們是最早追隨她的人,而今依然形單影只,曹盼話到嘴邊,觸及周不疑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北方各族之事,元直以為何人去辦最為妥當?”曹盼果斷地換了話題地問。
周不疑道:“臣以為,派德祖前往各族安頓。”
舉薦的楊修,曹盼以眼神詢問周不疑,周不疑道:“德祖滿腹才學,據臣所知,亦精通匈奴、鮮卑、胡羌之言。”
這事曹盼還真是不知道,這麼說,楊修還極有語言天賦。
“各族之事,陛下意在永絕後患,縱然不能,也必要讓各族在短期之內,至少是陛下蕩平蜀漢之期,不能為患大魏。德祖其人,既有謀,又果斷,若有突發之事,亦能當機立斷。”
“如此,便依元直所言,讓德祖去一趟涼州,見一見各族的頭領,自然,也要安撫匈奴的辛冉單於和丹陽公主。”曹盼特意提起了這兩個人。
周不疑道:“陛下與辛冉單於和丹陽公主生了誤會?”
“勢既已起,用不上朕了,朕收回了原本朕給他們的東西,於他們看來,那卻已經成了他們自己的東西,故而如何能不生怨。這是他們回朕的信,你瞧瞧。”
從一旁取出了兩封信,胡本上前去接過,送到周不疑的手上,周不疑拆開了一看。
“如此說來,此去北地,非德祖莫屬。陛下多年待匈奴十分寬厚,正好讓德祖叫他們知道,陛下待他們的好,他們收著,卻不該貪要更多。陛下既然能給了他們,收不收回就是陛下說了算。”周不疑將信摺好了,這般地說。
“也是,想想昔日的楊公子是何等目中無人的模樣。”曹盼聽著周不疑所言,露出了一抹笑容,想起當初的楊修那模樣,便定下了此事。
楊修從周不疑的口中聽到曹盼予他委以重任時,與周不疑道:“下官必安定北方各部,令其在陛下興兵攻蜀之際,再不與大魏為患。”
聰明人便是如此,知其中深意,而定為之。
知而有所為,楊修很快地收拾包袱準備往北地去,楊彪近與楊修道:“你此去異族,萬事小心。”
如此叮囑,楊修都快忘了楊彪有多久沒有這般與他說話了。
“父親放心,我雖往北去見各族的首領,有陛下的部曲相隨,兒會平安回來的。”楊彪心平氣和地與楊修叮囑,楊修自然也投桃報李,父子倆難得其話。
“北方各族早已為亂多年,何以讓你此去?”楊彪關心完了,隨口地問了一句。
“自然是為了日後攻蜀。今歲蜀漢敢興兵來犯,正是因為遼東之亂,高句麗進犯,還有鮮卑族陳兵。陛下既有一統天下之意,自然是要將北方各族都收拾好了。”楊修不疑有他,如實地與楊彪說來。
“你此去,打算如何安撫各族?”楊彪再問。
楊修一下子看向了楊彪,“父親怎麼如此關心此事?”
這樣一問,楊彪面色如常的道:“匈奴自秦以來便為患北境,這些年其他異族又不斷的壯大,曹盼……”
“陛下!”聽到楊彪直呼曹盼之名,楊修提醒一句,楊彪看了楊修一眼,楊修很認真地看著他。
“陛下不是自來與匈奴交好?用的還是以夷制夷的法子?現在,是打算改別的辦法了?”楊彪終是隨著楊修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