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中,皇上依然在和太上皇下著棋,但是一向胸有溝壑的皇上此時已經毫無章法,他也無心去思考章法,只是被動的捱打,被動的退讓割地。
太上皇也不催促他,更不提醒他,只是嘴裡還在不疾不徐的說著當年的舊事。
他比先皇大兩歲還多,比寧和長公主也大了將近兩歲,從小他便和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極少,相反,他們兩個則因為年齡相近,而且當時的母妃和公主的母妃關系較好,所以幾乎是從很小的時候便每天都膩在一起。
後來隨著時間慢慢的長大,寧和長公主的脾氣越來越喜歡安靜,加上父皇和母後對她的寵愛,便同意給她特權,可以不出席任何宮宴和私宴,並且專門給她一處較為僻靜的宮殿居住,好像是叫做雲臺殿。
而先皇便每日除了和太上皇去上課外,便整日都長在雲臺殿中,至於每日都做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後來他們都到了十幾歲的時候,那時候宮中的皇子眾多,除了皇後的兩個兒子外,也有不少嬪妃的兒子,所以他們也都在宮中掀起了明爭暗鬥之潮。
在漫長的宮鬥中,寧和長公主替先皇擋過刀劍箭鏑,甚至因此而在背後和手臂上留下一條長而猙獰的疤痕,而先皇也幫寧和長公主阻擋了幾次和親,可以說他們是有了過命的親情,這在皇室之中是非常難得而寶貴的,所以他們之間不但沒有因為年齡長大而拉開彼此間的距離,相反卻是更加的關系密切,幾乎沒事的時間裡都是寸步不離的。
直到先皇帶兵親徵西蜀國,他們才有了第一次長時間的分離,當時長公主城頭一曲送行曲,高亢激昂,也有對先皇出征的擔憂和希望他平安回來的意思。
世人恐怕知道最多的便是那日城頭上的琴曲了,長公主當時一襲白衣,飄然若仙,只是她白紗蒙面,能知道她長什麼樣的世人卻是少之又少。
先皇出征的一年時間裡,長公主幾乎一年都不曾離開過她的雲臺殿,而且她會不停的彈奏琴曲來排解擔憂和煩心,那時偶爾從那裡經過的太上皇都能夠聽到琴曲中的擔憂和相思之情。
可是,沒過多久竟然傳出了長公主和當時負責皇宮安全的侍衛長趙言相愛了,此事太上皇也是聽當時的皇後和長公主的母妃聊天的時候,無意中聽到的。
那時候長公主已經十七歲了,其實寧和長公主當時的年齡已經算是較大了,和她同齡的女子一般早就已經嫁做人婦,只是因為當時父皇和母妃對她的寵愛,不希望她過早的嫁出皇宮,所以這才晚了一兩年。
那時她也已經出落得楚楚動人起來,而且她天生的那股淡然之氣,卻是整個皇宮中和世家女子中,無人可及的,她那種超然出世的感覺讓所有認識她的人都記憶深刻。
只是從十幾歲開始,她便開始習慣白紗敷面,除了幾個親近的人和雲臺殿的宮人,幾乎都沒有人看到過她的真容。
而據說趙言卻見到了,他比長公主還要小些,但是他自從無意中看到長公主在禦花園喂魚時的身影,便從此念念不忘起來,當時長公主因為附近無人,所以並沒有戴敷面的白紗,給趙言的感覺是那樣的純淨而無瑕。
後來趙言也曾跟太上皇說過,也或者是他從早前聽說寧和長公主城樓上的送行時開始便已經動心了,只是在見到她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動心了而已,而且雖然他是武將出身,年紀輕輕便有軍功在身,但是也一樣是一個執著的人。
他不斷地在宮中跟長公主製造各種偶遇和邂逅,歷經了一年的時間,最終他的熱情和執著打動了當時的寧和長公主。
他對長公主的愛也同樣讓當時長公主的母妃感動不已,心裡也已經認定了他這個女婿,雖然他的身份只是趙府的庶子,但是她一點都沒有在乎他的出身,因為她覺得不管他的身份如何,只要自己有本事,終會成就一番事業的。
就在先皇出征快要回來的時候,寧和長公主和趙言的事情也基本上定了下來,母妃還打算到時候等先皇出征回來的時候再找父皇賜婚,來個雙喜臨門,讓大家好好的賀一下。
卻沒有想到,先皇回來後聽說此事,連線風宴都沒有參加完,便直接拉著寧和長公主回了雲臺殿。
那次,據說是先皇和長公主之間發生的第一次爭執,有雲臺殿的嬤嬤哭著跑到皇後的寢宮,讓皇後快點過去看看,說先皇那時候正在雲臺殿打砸東西。
當時嬤嬤去的時候,正好太上皇當時也在他母後的宮中,於是便一起去了雲臺殿。
等他們一起趕到雲臺殿的時候,長公主那時已經明顯被嚇到了,只是坐在一旁的坐塌上無聲的流淚,地上到處都有被摔碎的東西的碎片和殘骸。
他們過去的所有人也都是第一次見到一向溫文爾雅的先皇發那麼大的脾氣。
先皇已經被他身邊的劉公公勸阻了下來,停止了繼續打砸東西,但是依然還是餘怒未消的樣子,只是坐在椅子上氣喘籲籲,看到皇後和哥哥進來,都沒有過來見禮。
而那也是太上皇第一次進雲臺殿,整個殿裡的裝修和傢俱都很古樸而簡潔,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女孩子的宮殿,甚至靚麗一點的顏色都沒有,畫和屏風也都是水墨顏色為多。
太上皇和母後趕到後沒多久,長公主的母妃也趕到了,看到這種情況,長輩們心中都是咯噔一聲,但是面上都表現的還算正常,接著便開始彼此勸慰自己的孩子。
她們只說是因為先皇和長公主二人從小關系太好,先皇心中只是暫時由親情而引發了一些不必要的情愫,可能也是暫時無法接受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長公主突然便嫁做人婦,從此以後都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陪在自己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