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紅玉的幾句話,就讓唐攸想到了自己小產之事。唐攸乃是一個才女,她並非是純善的少女,當初可以想到用藥承寵,那麼必然是有心計和準備的。不論是她,還是景閱,都不會在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太過瘋狂,可偏偏就是那麼容易的,她尚未被發覺就殘忍失去的孩子……
唐攸至今仍然不敢相信,一直保持理智的她們,真的會失去分寸,就連孩子也失去了。唐攸不信任這一點,現在她細細回想起來,發覺竟是有一件她一直不曾注意到的事情。
宮中的女人眼睛都那麼銳利,那麼她當初被方清陷害,是不是就是因為方清察覺到了自己有孕想要一併剷除?
看來,不管她有孕與否,她都要去探望探望老朋友了。“恭喜良媛,你的確是有喜了。”御醫給唐攸診過脈後,對著唐攸彎身道喜,這御醫似乎是上了些年紀,身形已經有些岣嶁了,他的頭髮和鬍子都有些花白。只是看著他面容至上的精神十分不錯,氣色也十分健康,只是他面容之上的神情太過平和了,平和得有些令人心驚與擔憂。
原本得到通知要來東宮給唐良媛診脈的時候,他是不大樂意的,因著前來診治這些後宮的宮妃,沒準一個不小心就捲入了皇室陰私之中,這是御醫不願意樂見的。
身在御醫署,這個老御醫深刻的明白,皇室陰私的爭鬥有多麼的可怕。他與他的兄長皆是出身杏林,自小對於醫藥一行早已經是耳濡目染,他與兄長各自成年之後,皆是考校了醫官,成了朝廷僱傭的醫者,並非是民間賤籍的郎中。
與兄長不同的是,他有幸進入了御醫署,接觸的都是京中大大小小額宗室貴族,而兄長這是去到了軍隊之中,顛沛流離朝不保夕。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是幸運的,三十年瞬息而過,他已經從小小的醫徒做到了如今的院令的位置,而兄長依舊是那個軍中最最不起眼的老軍醫,快六十歲的人,依然拿著七品軍醫的俸祿,可憐巴巴的辛苦度日。但是,老御醫也明白,這三十年來,他見識過的風風雨雨,他見識過的刀風劍雨可是比兄長要來的多。
這後宮的征戰啊,倒還不如戰場上真刀真槍來的酣暢淋漓。每每想到這後宮一個個光鮮亮麗的女子,實際上她們的手上沾染著無數的鮮血,這鮮血一滴滴一寸寸深入骨骼血脈之中,這罪惡的標記已經刻入她們的靈魂,即使再多的胭脂水粉,再多的金玉器皿也難以掩蓋那份血腥。
身為御醫署的院令,老御醫見識了太多太多,也看慣了太多太多。是以他對著任何人都是平和的,如今的身份,如今的官位他已經不需要去診治份位低微的才人、寶林之類,他從不媚上邀寵,一張皺紋斑駁的臉上,平靜的表情始終未變。
唐攸卻是不在意這一點,她此時什麼也顧不得了,她只是知曉,她與她心愛的男子,有了愛的結晶,有了血脈相連的樞紐。她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她知曉肚子裡面的這一團血肉,是她和景閱凝結成的骨血,不論是男還是女,都將是她一生的仰仗與依靠,她只是需要好好地護著自己的孩子,她便再也不會回到那幽禁的歲月之中。
紅玉看著面容平淡的院令,不由得皺了皺眉,唐攸不認得的人,她紅玉可是認得。她跟了太子景閱太多太多年,早已經摸清楚這些御醫的底細。眼前的這個人,是整個御醫署之中醫術最好,為人也最會自保的一個。之所以這些年都未曾升任院正,無非依仗得就是一個機緣罷了。
“張院令,您老今年是花甲之齡了吧?婢子久聞潯陽張家乃是岐黃界數一數二的杏林世家,不知曉張老您的子孫可否以醫入仕?”紅玉打定了主意,她要幫著唐攸打造屬於自己的班底,太子的地位穩固,將來是必要榮登大寶的,那麼唐攸作為有孩子的宮妃,將來至少也要封個九嬪,如此沒有自己的班底可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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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令張雲水年齡的確是大了,他是最會自保的人。這麼多年沒有升成院正,無非就是太過自保了,他並非是沒有機緣,而是他不樂意要這個機緣。因為張雲水明白一點,只有什麼也不參與,才能不被挑出錯處來。
紅玉的一番話,張雲水聽了太多太多遍,已經是耳熟能詳,紅玉一開口,張雲水便是知曉紅玉想要說些什麼了。年輕的時候,壯年的時候,並非沒有宮妃尋過他,他都是委婉拒絕了。美人、婕妤、九嬪乃至四妃,份位再高的人都找過他,威逼也好,利誘也罷,張雲水從不動搖。
說一句自負一些的話,區區一個太子良媛他當真是看不上的。別說這話是一個婢女說的,就是太子的良媛親口說出,他也是不以為意的。畢竟,一個正四品的御醫署院令,也是高過太子良媛的,哪怕這個良媛可以吹枕頭風。
張雲水淡淡一笑說:“杏林世家可談不上。不過就是賣藥的,出了我這麼個金鴨子,不中用不中用。歲數大了,什麼也都記不住。兒孫自由而孫福,何必徒添憂愁?”
紅玉皺了皺眉,看向了張雲水,神情之中有幾分淡淡的不悅,“張院令,兒孫的福氣,也是需要長輩的積攢的。要說著福氣,誰能夠比這天下更具有福氣?您老憑藉優良醫術,在御醫署幾十年了,論醫術論資歷,您合該為院正才是,現在的官職委屈您了。”
張雲水看了一眼紅玉,淡淡一笑,“不委屈,一點也不委屈。老頭子我若是是院正,還沒有這個機緣來東宮為唐良媛診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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