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溪只說心裡亂想要想一想,便起身回了房間。她開啟米樂的房門,看見顧沉還在孩子身邊。只不過這個時候米樂已經睡著了,顧沉卻像是看著一個曠世絕寶一樣貪婪著看著米樂的臉。
粗糲的手指一遍一遍的摩挲著孩子稚嫩的臉蛋,愛憐的俯身輕輕地吻著她的額頭。
聽見聲音顧沉抬起頭,看見寇溪站在門口。剛要說話,寇溪伸手唰一下將房間裡的燈關上了。透過走廊燈,逆著光顧沉只能看見一個剪影。寇溪輕聲道:“孩子睡著了,你就出來吧。”
顧沉跟著寇溪走到客廳,兩個人相對默默的站了很久。直到寇溪發覺這些有些不禮貌,抬起頭看著顧沉:“我給你倒點水吧。”於此同時顧沉異口同聲:“你們休息吧!”
兩個人同時愣在原地,雙眼四目死死地盯著對方。很多事情不言而喻,可又有些事情不能夠說的清楚。
忽的,寇溪露出一抹悽婉的笑容來。別過臉,對顧沉下了逐客令:“顧大老闆百忙之中,幫我們平息了一場家庭風波。真是多謝了!”
燈光下,顧沉能看見寇溪的睫毛上掛著淚珠。他很清楚,寇溪想要問什麼,他也很清楚寇溪知道她又不能問什麼。
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走了。可雙腳沉如千斤,他邁不開這個步子。
寇溪深吸一口氣,扭過頭去了牛牛的房間。牛牛原本站在門後面偷聽,被寇溪猛然的推門狠狠地磕了額頭。
“哎呦!”牛牛大聲呼疼,寇溪連忙心疼的給孩子揉額頭。又好氣又好笑:“你在幹什麼?”
忍不住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也學會偷聽了!”
“沒有,我是大大方方的聽!”牛牛揉了揉額頭,不好意思的衝著寇溪笑了一下。寇溪索性將房門一關,把顧沉晾在了客廳。
牛牛大急:“媽,這.....”
“別管他!”寇溪還不清楚自己此時的心情,她拿捏不準自己對他的感情,想不通自己跟他的過往,更理不清他們二人的未來。
“你幹嘛呢?”寇溪走到牛牛書桌前,見他正在抄錄一本唐詩宋詞。忍不住開口勸道:“兒砸!你別蹦的這麼緊行不行啊!除了學習跟訓練,你就沒有別的事兒可做了麼?別老看書了行不行啊!”
牛牛走上前,將自己的小本子攤開:“我沒學習,就是看看有意思的詩詞抄一下。萬一以後寫作文能用得上呢,都是加分的句子!”
“多看點課外書,能增長見世面。”寇溪道:“你媽我沒讀過書,但是那些沒用的課外書真看得不少。小說也看了很挺多的,那些雜誌啊,故事會啊我都看。”
雖說沒上學是一種遺憾,可後天寇溪也在盡力的找補。有些事情雖然不能大路向前,可也有彎道可以到達麼。
“你抄的是什麼?”寇溪好奇的拿起那本詩詞,大聲的朗讀起來:“江城子...蘇軾...”
她看了一眼牛牛,笑著點頭:“蘇軾的詞好,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對吧,是他寫的是吧?”
牛牛點了點頭,寇溪得意的晃了晃頭笑著往下誦讀。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讀到這裡,寇溪只覺得心口一酸,又復讀了一遍。只覺得字字璣珠,直達自己的心頭。
“媽?”牛牛在一旁指著道:“下面有備註,能看出來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