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阿耶果然跟她說了要去裴府的事情,令月沒有猶豫,當即便應了,看的慶徽帝滿面欣慰。
其實也可以說是個慣例,也可以說不是,因當年高祖皇帝的長女陽平公主開了先河,為了表達對駙馬的極盡喜愛,特地在婚約即成後親自駕臨駙馬的府邸,於二人的新房院中親手植一棵合歡樹,祈願年年如意,歲歲合歡……
大約是陽平公主與駙馬婚後的琴瑟和鳴,後來的天家公主皆效仿於她,在定親後駕臨駙馬府邸共植合歡樹,一來一去過了很多年,便成了皇家公主出降的傳統。
但夫妻和不和諧並不能被這個決定,大多隻是圖個好彩頭而已。
慶徽帝近來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但除了用湯藥吊著也沒有什麼好法子,太醫署的人每日過來診療卻也是治標不治本,聖人的咳血還是每日持續著,叫令月憂心不已。
許是有了小女兒的喜事,慶徽帝看起來有了幾分精神,臉色也稍微好了那麼一些,對此她很是開懷,不禁舒了口氣,出了紫宸殿都帶著些笑意。
剛踏出殿門,迎面走來一紫衫郎君,手持浮塵,頭戴蓮花冠,眉眼高潔清冷,芝蘭玉樹,一派仙人風骨。
令月目測了一番,兩人避無可避,只能上前問安。
“太史令安好!”
令月頷了頷首,儀態端莊。
紫衫郎君正是許久不見的太史令荀玉,聽阿耶說似乎是雲遊了些日子,昨日方才回到長安,今日便被阿耶召進宮來,可見十分得聖人寵信。
“殿下萬安……”
荀玉拂塵微動,躬身行了一禮,眼眸始終垂著。
令月見他默然無言,也不打算說話,帶著杜若就要走過他身邊。
杜若連忙跟上,模樣有些緊張,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位太史令有些嚇人,明明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也是奇了!
“且慢……”男子忽然發聲道。
令月腳步一頓,側身看他道:“太史令有何事?”
“臣雲遊前給殿下的那些……書,殿下看完了嗎?可還需要?”
荀玉本來要脫口而出的話本二字在看到令月給他打的眼色之後立即收了回來,才看見少女舒了一口氣。
令月輕撫了撫胸口,心驚肉跳了一番,開什麼玩笑,要是讓杜若這個大嘴巴聽了去,玉娘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嘮叨她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令月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正經道:“依然看完了,那些書本宮已經不需要了,太史令不必再送來了!”
“不必送了?看來是殿下有了新歡,已經不需要在下這解悶的玩意兒了,荀某今日大概在此還要給殿下道一聲喜吧……”
一襲紫衫的男子笑的良善,面上也是歲月靜好的模樣,只除卻眼底那深沉的墨色,似有風雨欲來之色。
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有些氣鬱,明明就是自己想利用的一件工具,卻偏偏讓他心思有些亂,這不太對勁!
他掩下眸中色彩,繼續看向那不遠處的少女。
生的倒是不錯,聲音也好聽,就是性子疏冷了些,總是不上他的勾,莫非是自己哪裡不好?
若她還未歷劫,看不上自己倒可以評說,但如今只是個凡人,卻還是目中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