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無事……”
裴延秀如同吃了黃連一般,有苦說不出,還得裝成沒事人,讓著面前的小娘子,一時間有些語塞。
看著這傢伙有些窘迫的模樣,令月不自覺嘴角勾了勾,小心扶著身下的牆,裝作惱火道:“為什麼把我拎上來?”
裴延秀直起身子,眸光流轉,同時將手中的荷葉撐到了令月頭上,一股陰涼之意襲來,立即驅散了頭頂的火燙,讓她心底靜了幾分……
“我與殿下一個在上,一個在下……那要如何說話,要靠喊的嗎?就不怕引來旁人?”
裴延秀抬頭一笑,如玉的肌膚在日光下更顯白皙,可謂光彩照人……
“那你就不能下來,非要我上去嗎?”
顯然這個理由不能說服令月,她再次發問。
“殿下生來長於這永安宮,但臣是外人,無詔……不得入內!”
少年狡黠一笑,似是勝券在握之感,將令月的質問一下子堵了回去,令月頓時啞口無言,一時間詞窮了……
“你……”
在這話語上,她總是不能佔他上風,對於這一點,令月有些鬱憤,於是偏過頭去,不想說話。
裴延秀看在眼裡有些好笑,沒辦法,自己總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總是想逗逗她,看她生氣的模樣,也比對他愛答不理好,但見她生氣了,又得好好哄著,不然可就成壞人了……
“殿下不覺得,上來看看宮外的風景也是不錯的嗎?看那裡的荷塘,正是我摘荷葉的地方,是不是很美?”
聞言,少女倔強不下去了,順著裴延秀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一片清幽嫋嫋的荷塘在那,粉色的花瓣搖曳在水中,荷葉蒼翠欲滴,兩者相映成趣,自是一番風味……
更甚的是,從這座矮牆向外看,有一坊市,名叫長樂坊,盛產酒。
令月看著那坊市裡的肆意喧鬧,跟她自小長大的永安宮的嚴謹規矩完全不同,心下覺得新奇極了。
“誒?那坊市裡還有個大石碑,上面刻了什麼……長安酒肆!怨不得我總是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殿下有所不知,那長樂坊善制酒,其中有一種極為受娘子們喜歡的,叫黃桂稠酒。此酒是用糯米制做的一種甜酒,粘稠如漿,再配上黃桂,不僅色白如玉,汁稠醇香,而且綿甜適口,頗受京中娘子青睞……”
趁著少女沒注意,裴延秀不動聲色的往那邊挪了挪,又說了些勾她興趣的話。
令月有些意動,想著下次四哥出去讓他去買一些,讓自己好好嘗一嘗,這樣想罷,她回了神,瞄了瞄身旁的裴延秀,感覺到一絲不對勁,方才那廝好像離她沒有那麼近……
但現下有更重要的事,這些她也不想計較了!
“我不與你多說了,裴小郎君沒忘記今日我是為何而來吧?現在我來了,也上了牆,可以告訴我了嗎?”
令月的突然正色似乎也帶動了裴延秀的情緒,收起了恣意的情態……
“昨夜我大哥來信,信中言清河崔氏要在端午過後向趙郡李氏的五娘子提親,以結姻親,修兩族睦好,所以,我想問問殿下,清河公主是怎麼跟崔家大郎報的姓名,是不是……李家五娘?”
裴延秀語氣輕快無比,但其中蘊含的意思卻讓令月的心臟怦怦直跳,李家五娘……難道是……
“你什麼意思?”
令月聲音不自覺的低了低,心中隱隱有個石破天驚的念頭,彷彿真相快要浮於水面般,引人遐想萬千。
“我懷疑……”
裴延秀神秘兮兮的靠了過來,直接將頭伸到了荷葉下面,將兩人距離縮到了最小,小到連兩人的吐息都互相交織了在了一起……
“懷疑什麼?”令月追問。
見少女對他的靠近沒有明顯的排斥和拒絕,裴延秀心中落下一塊大石,唇角微動。
“我懷疑崔氏鬧了個大烏龍,把趙郡李氏錯認成了清河公主,才會出現這種前後矛盾的行為,你說是不是?”
“若真是這樣,那……”
想到那種可能,令月彷彿看到了希望,眸子愈來愈亮,其中盛滿了興奮之色。
“若真是那樣,只要解開誤會,崔氏定然會登門致歉,屆時,天家和崔氏此婚必成!”
裴延秀替令月說完了她沒有說完的話,篤定的語氣彷彿已經穩操勝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