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飛速的接過了那兩副長命縷,事罷似乎又覺得自己過於急切了,雙頰紅了紅,橫了聖人一眼,余光中全是阿耶欣慰的笑容……
深吸一口氣,轉身……
裴家席位上,令月分明看見,裴延秀那廝躍躍欲試的興奮模樣,就差把心思寫在臉上了!
哼!沒出息……
雖然她這樣想著,但心中仍然有種不可抑制的雀躍之感,清晰又濃烈,那一刻,令月心下便開始知道了什麼。
硃紅色的裙襬搖曳間輕輕摩挲著地面,製造出“沙沙”的微弱響聲,燈火輝煌的麟德殿中,少女明豔不可方物,風姿迨麗,微微一笑間傾倒無數郎君……
其實,此刻,在眾臣眼中宛然端麗的長寧公主內心是有些狂躁不安的,原因僅僅是那不可忽視的熱烈目光……
端著沉著的步伐,令月終於行至一身紫袍的裴大將軍面前……
“裴將軍請……”
裴大將軍見長寧公主前來,早早做好了準備,抱拳行了一禮,恭敬的收下了“一副”長命縷,禮儀周至道:“謝公主!”
令月一臉懵的看著裴大將軍只拿了一副便繼續跪坐在那,面上一凝,遲疑道:“將軍且慢,還有一副……”
可能是脾性使然,常年冷肅他極少露出笑顏,因此,現下他想對公主笑一笑都有些不習慣,總帶著些僵硬和不自然。
“殿下不知,長命縷這種福澤不能受之過多,反而不好,不如……臣的親眷都在,公主賜給他們吧……”
令月突然間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入眼裴大將軍看起來一片坦然,完全沒有她心中所猜想的那樣,故意使壞幫他的兒子。
殿上,慶徽帝看著多年老友那做作的模樣,心中跟明鏡一般,暗暗冷哼一聲,心下對他各種誹謗:還不是在幫你那三郎!
也對!裴大將軍可是光明磊落的人,才不會有什麼小心思,況且,她也可以將剩下的這副送給裴家二郎呀!才不要隨了他的願!
想到此,令月輕移了幾步,轉至裴家二郎,鴻臚寺卿裴光庭那,想將這副長命縷轉交給他……
沒成想,裴光庭猶如避洪水猛獸一般,趕緊起了身,退後小半步,躬身行了一大禮,歉疚道:“殿下恕罪,小臣也不能接受這份賞賜……”
“為何?”
令月有些想不通了,裴大將軍說福氣不能太盛,但這裴家二郎明顯不是那樣,他居然也推拒,真當自己脾氣好嗎!
少女面色微冷,問道。
裴光庭是個謙謙君子,但如今為了那不可說的理由怠慢了公主,心下也有些慌……
一旁,裴延秀看著少女就是不將那長命縷給自己,逐漸也開始有些不耐了,手指毫無節奏的敲打著案几,心中突然間有了主意……
“公主別難為我二哥了,他懼內……”
此話一出,滿堂譁然。
雖早聞裴家二郎溫柔謙和,二夫人潑辣爽利,但還從未傳出過懼內一說,今兒從這裴三郎口中說出,倒是一樁趣事。
裴二郎面色一變,一陣紅一陣青,暗暗瞪了裴延秀一眼,轉過頭勉強笑著。
“對對對!殿下,我們二郎懼妾身,平時我說一他都不敢說二的,妾身給他立了個不收別的娘子東西的規矩,他方才不敢的,殿下就……就再換一個吧?”
裴家二夫人曹氏努力憋著笑,機敏的接住了話頭,也不管自家郎君的面色了。
麟德殿中此起彼伏的傳來壓抑的笑聲,其中還夾雜著嘆惜聲。
令月為難的看了一眼四周,復而轉過頭,將目光定在二夫人身上,意味很是明顯……
“殿下妾身……妾身腹中有些不適,怕是吃壞了酒,有些想吐,怕是會玷汙了這福氣,還請殿下……嘔~”
說著就佯裝要吐,作勢嘔了起來。
這一家子!
令月氣結,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闔了闔眼,繼而彷彿認命般又挪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