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赫知道趙元善或許已經猜到了什麼,也不再隱瞞:“我只想去問問皇上,為何要讓將士寒心?我在邊關殺敵,他卻做了什麼?”
裴敬甫道:“皇上是一國之君,他本就存了鏟除你趙家之心,如今你回京師,不過是自投羅網。”
趙元赫冷哼:“所以,我便要這樣茍且偷生的活著?”
趙元善沉默片刻,說道:“我知道哥哥一生寧願光明磊落,也不願茍且偷生的活著,但是如今趙家已經如此,父親也不在了,哥哥能活著便是好的,我什麼也不求,只想哥哥能好好活著。“
趙元赫聽罷,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知道你戰死邊關的時候,我跟元慧已經十分難過,如今知道哥哥還好好的活著,便是最大的喜事,若是哥哥又因為別的再出了什麼事情,叫我跟元慧如何是好?母親和三夫人都去了渝州郡,更不知你的事情,母親必定是希望看到你平安的,即便趙家不複往日,可起碼我們家人都還在不是嗎?”
上官菁見狀,說道:“我父親是起碼也是曾跟趙太師並列三公的太傅,在皇上面前還是有說話的餘地的,即便回了京師又如何?趙元赫拼死抵禦韃靼侵犯邊關,是為功臣,即便我們光明正大的回去了,難道皇上還真的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對元赫下手嗎?好歹我父親在朝中也是有威望的重臣,若是我父親出面,難道還怕皇上不給這幾分薄面?”
裴敬甫聽到此話,說道:“只怕上官太傅,並不會願意摻這趟渾水。”
上官菁道:“我知道我父親不會願意摻這趟渾水,但我有辦法叫他幫這個忙。”
裴敬甫等的便是上官菁這個話:“既然有上官小姐這句話,那便不是問題了。”
三人狐疑的看著他。趙元赫問道:“什麼意思?”
“誠如上官小姐所說,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皇上面前。”
趙元善道:“這豈非是太過冒險?皇上知道哥哥還活著,怎麼可能會留哥哥活口?”
以楊佑多疑的性子,即便明面上不對哥哥做什麼,暗地裡也定會做什麼手段。
他不可能會任由自己的‘威脅’存在。
裴敬甫繼續說道:“皇上雖然身為一國之君,但並不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他縱然是有徹底將趙家鏟除的心,卻也不得不顧及他人的議論。更何況,趙大人為國死而後已,並不十惡不赦。再由上官太傅加以勸告,光明正大,又有何不可?”
上官菁道:“若是你真的有辦法,我父親那裡我也能擺得平。”
“那就得仰仗上官小姐了。”
趙元善大概明白了裴敬甫的意思,只是一旦趙元赫入京師,可能就沒有回頭之路了。她還是不免擔心:“你覺得皇上真的會放過我哥哥?”
裴敬甫頓了頓,說道:“在朝堂立足,便要多給自己準備足夠的籌碼和後路。雖然你父親死了,可你父親餘下的勢力依舊存在,這對皇上來說,是他的威脅。然而,讓他所不安的威脅,如今到了我的手中,所以皇上他忌憚我。”
趙元善停頓片刻,說道:“你就不怕他以後對待你,會想之前對待我父親那樣?”
裴敬甫:“權勢會讓人成為明槍暗箭的目標,但更能成為保身的籌碼,你可明白?”
趙元善垂下眼,眉頭微蹙,“我只是……”權勢也能讓人自戕,她終是不想看到裴敬甫會有她父親這樣的下場。
須臾,趙元善忽然問道:“若是我想讓你離開這些紛爭,與我一起去過平常的生活,你可會放得下?”
她心中興許是有答案的,曾經若是想到這個問題,結果不用裴敬甫說,她都能想到以他的野心,他不會甘願放下這些。
只是現在,她很想知道如果有可能,他到底會不會放下這些名利。
“如果有選擇,我會。”
——身處這旋渦中心,他早就沒有了想抽身便抽身的選擇,只有走下去。
尤其是,有了想要護著的人以後,步步都要比從前周詳。
楊佑在宮內聽到趙元赫突然回到京師的訊息,而且還是大張旗鼓的回來,除了錯愕,便是不解。
當時他派出去的人回稟他沒有找到趙元赫的屍首他便一直疑心至今,只是這將近大半個月都沒有趙元赫的訊息,派出去的人也沒有搜查到他的蹤跡,他差不多也當他真的死了。
沒想到今日,趙元赫又突然回來了。
楊佑不信趙元赫不知道趙家如今的狀況,也不會認為趙元赫不知道他做的事情。
既然僥幸活著,不是應該茍且偷生?如今居然大張旗鼓的回來,究竟是不知道內情,還是別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