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善怔怔的看著他, 眼睛一眨也不眨,任憑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但她的語氣卻是出奇的平穩,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裡面的顫抖:“……你別對我這麼好,不然……”
不然她到死都會不安。
裴敬甫低低嘆了一口氣,上前伸手抱住她,什麼也沒有說。
這一刻,趙元善在他的懷裡,忽然多了些眷戀和不捨。
她發現自己原來也是如此捨不得裴敬甫的。被他擁入懷的這一刻, 趙元善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來。
裴敬甫靜靜的抱著她任由她哭,看見她難過,他心裡也不是滋味。他不知道無為說的那個辦法是不是究竟可行, 因為無為說過,這件事做了, 就等同是在賭,結果或許不是好的。
裴敬甫不去想什麼不好的結果, 再不好的結果,也總比讓他看著她就這麼死了強。
等趙元善將心理的難過和無奈都發洩了出來,裴敬甫的衣襟早就一片濕潤。
趙元善將脖子上的長命鎖取了下來,“羅剎眼就在這裡面。”
裴敬甫接過那隻長命鎖,開啟之後, 果然發現羅剎眼就被放在這裡面。他疑惑的看著她:“你早就知道了?”
“是偶然有一次,我不小心摔破了無為送給我的玉石,才發現那裡面是羅剎眼的。”趙元善雖然情緒鎮定了下來, 但眼睛因為哭過還是紅紅的,她看著他,“你會不會怪我,瞞著你?”
裴敬甫將羅剎眼收起來,“其實我也瞞過你一件事,六合珠一直都在我這裡。”
趙元善不解問道:“為什麼會在你那裡?”
“我母親是夜郎的後人,六合珠一直在她身上,她死後就給了我。”
“夜郎?那不是……”
“夜郎城對所有人來說都只是一個傳說的存在,其實真假早就難辨,因為夜郎早在很多年前就消失了。雖然夜郎城對於所有人來說只是一個傳聞,但六合珠和羅剎眼卻是真實存在的。”
趙元善忽然想起父親曾經跟她說過有關夜郎城的事情,她的目光不經意瞥向裴敬甫的腰間,卻發現那裡早就沒有了驚棠刀的影子。
“驚棠刀呢?”
“丟了。”
“那不是你母親的東西?”裴敬甫聽到這話,狐疑的看著她,趙元善這才繼續解釋:“我父親曾經跟我說過,驚棠刀,原本是你母親的東西。”
裴敬甫聽罷,淡淡說道:“你父親跟你說的也沒錯,驚棠刀算是我母親的東西。那把刀從存在開始,染過無數人的血,我母親,包括你父親,甚至是我。其實它只能算是一把奪人性命的利刃罷了,你父親死的那天,我便決定再不用驚棠,所以我便把驚棠沉了河,就當是為過去恩怨做一個了結。“
趙元善知道自己的父親自刎的時候用的刀就是驚棠刀。
現在回頭想想,父親選擇用驚棠刀了結自己的性命,或許也是想給自己一個徹底的終結。
“我從未告訴過你六合珠就在我的身上,你也沒有告訴過我你知道無為給你的東西便是羅剎眼,所以我們也算是扯平了,不算誰瞞著誰。”
趙元善沉默片刻,問道:“你知道如何使用羅剎眼和六合珠?”
“我不知道。”裴敬甫如實說道,“但是有人知道。”
“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到時候你一見便知。”
“你真的覺得,這是件有意義的事情?”趙元善對這所謂的逆轉輪回不是不信,只是……知道了重生之後,依然擺脫不了根源,重來不過是痛苦的又一輪延續罷了。
裴敬甫只對她說:“你信我就好了。”
趙元善想,自己去糾結那麼多基本也算是沒有什麼意義,她不如走一步看一部。
半個時辰後,裴敬甫從錦衣衛司回來,便帶趙元善去了楊柳渡。
他們先是坐馬車出城,出了城以後,便換了一匹快馬。
楊佑一直戒備著裴敬甫,所以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監視,他回錦衣衛司,便是找陸燼幫他上演一出聲東擊西。
如果真的讓楊佑的人知道裴敬甫帶趙元善出城,必定心有所疑,若是叫楊佑發現羅剎眼和六合珠,以及並未死去的李忘笙,恐怕又得是一層麻煩。
楊佑是個什麼人趙元善最清楚不過,讓裴敬甫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