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敬甫離開,驚鵲才暗暗鬆了一口氣。方才裴大人那臉色就好像她只要一說話,下一刻他的繡春刀就會迎向自己一樣。
“大娘子,你剛剛和裴大人……是吵架了麼?”驚鵲小心翼翼的問道,“裴大人有沒有說太師大人的事情怎麼辦啊……”
趙元善心裡頭此刻也全然不是滋味,“驚鵲,等會再說吧,我現在有些不舒服。”
一聽趙元善不舒服,驚鵲忙道:“那奴婢現在著人去請大夫來給大娘子瞧上一瞧。”
趙元善叫住她:“不必了,我一個人回房歇會兒便好。”
——
亥時三刻,風清月明。
趙元善早早的便歇下了,但她躺在床上,思緒紛亂,一直無法安然入眠。
今日發生的事情,叫她如何能睡得著?
她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明明一早知道結果,卻依然無能為力。她救不了父親,可也不想看到整個趙家最後落到滿門抄斬的地步。
若是父親真的到了那一步,以楊佑的心思,即便能放過趙家的女眷,恐怕也不會放過她的哥哥。
以及三夫人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若是趙家走到那一步,屆時三夫人生了個男孩,楊佑定然不會放過趙家的男丁。
這世好在她並不是楊佑的妃子,元慧也已經嫁給歐陽嵐,事情後面到底會怎麼樣,她也完全不好說。
正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著,門突然就開了。
她知道是裴敬甫回來了,面朝床裡頭假寐。
裴敬甫關上門,往裡面緩緩走來。
今日他與趙元善爭吵完之後,路上遇見陸燼,陸燼帶他去喝了酒,說是可以解解愁。
他本不輕易碰酒,也從未借酒澆什麼愁過。但今日他碰了,還與陸燼一直喝到現在。雖然現在走路步伐虛晃的厲害,但還是能夠站穩。
裴敬甫本不屑什麼借酒澆愁,現在更覺得那是騙人的。他越喝越覺得難過,全然沒有解愁的意思。
他將繡春刀解下放在桌子上,目光往床上看去,看到她已經入睡。
可床邊的燈並未熄滅。
他搖搖晃晃走過去,自床沿坐下,什麼也沒有說。
趙元善敏銳的嗅到了一絲酒味兒,剛尋思他是不是喝酒的時候,裴敬甫便已經躺在了她身側。
濃烈的酒氣充斥她的鼻子,她猛地睜眼,裴敬甫居然喝酒了?!
讓趙元善沒有想到的是,從來不輕易飲酒的裴敬甫今日居然會喝酒,而且聞這酒氣,他似乎喝的並不少。
趙元善保持側身躺著,一動也不敢動。身後的人久久的也不說話,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房中寂靜的沒有一點響動,讓趙元善覺得異常難熬。
她側身保持一個動作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總之半邊的手臂已經發麻了,讓她有些難受。
她最終還是忍受不了手臂發麻,開始硬著頭皮,一點點挪動身子,悄悄回頭去看身後的人呢。
結果剛一回頭,便接觸到裴敬甫睜的清明的眼,在她看向自己之後,他的目光也迎上她。
她慌了下神,下意識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收回目光,回到原來的姿勢。
這麼久了,裴敬甫居然沒有睡著?
“趙元善。”裴敬甫喚了她一聲。
她沒有回應,僵著身子,一動不動。
他知道她一直是醒著的。想了想,又認真的問了她一句:“你說實話,你白天說的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