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瀾眼底劃過一抹失望之色,聲音卻是平靜的冷淡:“大人難道忘記了,屬下亦為大人出生入死,曾經命懸一線,也從未怨言,如今大人怎麼能如此簡單的就要將屬下的性命送出去?”
“若是我死了,你更沒有生路。”——莊瀾是他的人,又與裴敬甫之間隔閡頗深,他若是真的有什麼萬一,趙震和裴敬甫那夥人,怎麼可能會放過莊瀾?“所以這是對你我來說,最好的結果。”
莊瀾聽罷,突然冷笑一聲,道:“大人可知,屬下為何現在會出現在這裡?是裴敬甫和他的手下故意將屬下放出來的,他們不懷好意,但屬下並不愚昧。”
“你是什麼意思?”
莊瀾握緊手裡的刀鞘,“大人前一句話說錯了,大人沒有生路,但屬下有。縱然是亡命天涯,屬下也比大人有機會的多,屬下既然重新出現在這裡,確定了一些事情,不管裴敬甫等人有什麼目的,都再與我無關,只要離開了北鎮撫司,我就能離開的了京師,大人應當知道屬下的能耐——”
陳嘯眼中驟起一道淩厲,大概知道了莊瀾的意思。
沒有多想,他立即下令,“抓住他!”
——他絕不能讓莊瀾離開京師!
立時,便有一群錦衣衛將莊瀾圍了起來。
莊瀾冷笑:“大人是確定要屬下死了?”
“莊瀾,念及以前你為我做事有功,我並不想對你動手。但我告訴你,你離不了京師!”
莊瀾睨了一眼圍著他的錦衣衛,目光最後定格在人群外的陳嘯身上。
莊瀾沒有再說一句話,握住刀柄,旋身而起,刀鞘隨慣性飛甩開,原本圍著莊瀾那群錦衣衛立刻與莊瀾交起手來。
縱然莊瀾身手不凡,也知寡不敵眾這個道理。他與錦衣衛糾纏,尋了一個空隙,使了一招聲東擊西,趁機欲離開這裡。
陳嘯發現他的想要逃離,立刻拔出身旁隨從的佩刀,提身追上莊瀾。
陳嘯的武功在莊瀾之上,若是真的交手,莊瀾未必是他的對手。
莊瀾被陳嘯攔住去路之後,交手幾招。陳嘯的刀法鈍重卻靈活,若是被他襲中他便不可能再有機會。莊瀾無法進攻,只得防守。
刀鋒刮過牆面和瓦片,二人交戰到了府門外。
莊瀾深知陳嘯實力,若非不盡全力與之對抗,定會敗陣。雖然陳嘯武功在莊瀾之上,但莊瀾知道他的弱點,所以在二人雙雙落地之時,莊瀾趁機虛晃一招,一刀迅速側面刺向陳嘯的脖頸。
莊瀾並無把握跟陳嘯交手能占上風,他只不過是賭一把——
陳嘯跟莊瀾交手遊刃有餘,這一招自然逃不過陳嘯的眼睛,他本來想截斷莊瀾的劍,運力之時,髒腑突然一陣絞痛,讓他頓時失了力分了心神,眉頭不由得狠狠一擰。
與此同時,莊瀾手上用了十成的力道,並未遞減半分,陳嘯力道一軟,莊瀾的刀鋒便輕而易舉突破他的防守。
陳嘯心裡暗道一聲不好,但為時已晚,莊瀾的刀鋒已經劃破他的脖頸,錯身在他身後。
須臾,莊瀾才意識到,自己刺中了陳嘯。
陳嘯瞳孔狠狠一縮,手裡的刀掉落在地,抬手摸了摸突然有些溫熱的脖頸,等看到手心那一片血漬,才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瞬間口吐鮮血,栽倒在地。
遠遠圍著他們的錦衣衛見到這猝然發生的事情,紛紛愣了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莊瀾回頭看著倒在血泊裡瞪大了眼抽搐的陳嘯,腦袋瞬間一嗡。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殺了陳嘯!
“舅舅!”
不遠處傳來丁以柔一聲嘶喊,莊瀾才徹底回過神,這已經不容他多想什麼,迅速轉身離開。
丁以柔見莊瀾逃走,大步朝陳嘯跑來,對一邊的錦衣衛狠狠吩咐:“殺了他!——”
錦衣衛在莊瀾逃走之際,迅速追了過去。
陳嘯被割破了喉嚨,等丁以柔靠近,他已經嚥下最後一口氣。
莊瀾逃出北鎮撫司,又相繼殺了錦衣衛指揮使,已成為朝廷通緝重犯。
一時之間,整個京師皆是錦衣衛四處搜捕的身影。
莊瀾好不容易暫時逃脫,京師內查的極嚴,他只能喬裝成乞丐,再想辦法混出城去。
在失手殺了陳嘯之後,莊瀾這才恍然大悟。
裴敬甫讓人故意放他去質問陳嘯,只是想借他的手殺人。
他其實並沒有想過真的殺陳嘯,縱然陳嘯想讓他當替罪羊,但他若是因此殺陳嘯,對他根本沒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