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不疊的跑到裴敬甫身邊, 發鬢淩亂,跪在他身邊,用力將他翻過身來,摸到他身上滿手的血,頓時慌了:“裴敬甫,裴敬甫?醒醒!你別嚇我……!”
裴敬甫慢慢撐起一絲意識,努力掀開一條眼縫,看到趙元善模糊的輪廓。
隨後徹底失去意識。
“裴……裴敬甫?”趙元善看他一動不動渾身是血的模樣,嚇得一時失了神, 腦袋嗡了一下。
陸燼幾大步來到裴敬甫身邊,兩指探他脈搏。
趙元善緊緊的盯著陸燼,周圍彷彿一下子陷入了寂靜。趙元善努力使自己平靜, 滿是血的手卻在顫抖:“他……他怎麼樣?”
“他傷勢不輕,得趕緊找郎中醫治, 其他的我也說不好。含光寺路途不近,我對這裡地形也不瞭解, 必須盡快找到郎中。”他看了眼一邊情況也不是十分很好的無為,“和尚,你對這裡瞭解不瞭解?”
無為雖然內傷不輕,但比裴敬甫好的多,“離開三途門往東七裡, 可以到鳳陽鎮。”
“那就好辦了,咱們能少走冤枉路。和尚,你情況還好的吧?”
無為頷首:“我沒什麼大礙。”
“對付幾個小嘍囉有問題嗎?”
無為在這頃刻之間調整了一下內息, “沒有問題。”
無為武功修為高深,即便受了內傷,三途門的弟子也對他構不成什麼威脅。
“行,那我們現在得先趕緊去鳳陽鎮。”陸燼將裴敬甫撈起來,吃力的背起來,背上的傷口被扯開了一點,陸燼擰眉倒吸了口涼氣。
趙元善道:“你身上也有傷,我來揹他吧。”
陸燼掃了眼趙元善:“你背不動他。雖然我們三個人都是傷者,但現在我總比他們都好一些,你在後面扶一下就成。不過你男人是真的重。不過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找輛馬車或者馬匹,畢竟還有那邊那一位——”陸燼沒有忘記另一邊地上的百裡傷,“我們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揪住這個罪魁禍首,肯定要帶他回錦衣衛的,我還等著官複原職呢。”
雖然殺右軍都尉和副都禦使二位大人的真正兇手已經死了,但百裡傷是這整個兇案的幕後黑手,會更有價值。
別的位子他沒有想,他只想官複原職。
三人帶著裴敬甫和百裡傷離開司清潭,三途門弟子見百裡傷已經落入這三人手裡,又忌憚無為,便像無頭蒼蠅一般。他們離開三途門的路幾乎沒有什麼阻撓,並順手牽走了四匹馬。
離開三途門的時候,寅時將過。
百裡傷被捆著丟進了麻袋裡,綁在一匹馬上,本由無為牽著,但陸燼的傷之前傷在背上,並不好帶裴敬甫,只得由趙元善帶著裴敬甫同乘一騎,陸燼牽捆著百裡傷的那匹馬,無為則在前方帶路。
裴敬甫昏迷不醒,趙元善防止他在自己身後掉下去,便讓陸燼將裴敬甫與自己綁在一起。
趙元善的馬術在她們那一群宦家千金中,可以稱得上一流。
到了鳳陽鎮的時候,已是黎明,東方泛白。
鳳陽鎮隸屬梨花郡管轄範圍之內,離梨花郡的路程說遠也不近。到達鎮子找到了一間醫館才終於停下來。
但他們幾人身上皆無銀兩,趙元善生怕郎中不肯救,耽誤了裴敬甫的傷情,便將手上的一對玉鐲和耳墜都摘下來給那郎中。但醫館郎中看到裴敬甫身上的飛魚服和錦衣衛腰牌,問都不敢再多問,哪裡還敢要什麼銀兩,客客氣氣的將他們迎進醫館,開始著手治傷。
好在裴敬甫雖然昏迷,但性命無虞。
“這位大人只是因為失血過多,心脈微損,才會陷入昏迷。老朽已替大人處理好了傷口,再過些時辰,應當就能醒過來了。”
趙元善聽罷,暗暗鬆了一口氣,“有勞郎中了。”
郎中忙回道:“這都是老朽應當做的。”
趙元善還是將那對玉鐲和玉墜給了那郎中,“還請老伯一定收下,我們恐怕要叨擾一日。”見郎中遲疑,趙元善溫和一笑:“老伯不必顧慮什麼,收下吧。”
老郎中頓了頓,最終收下,“那老朽便不客氣了。幾位還沒吃過飯吧?老朽這就叫拙荊給極為備些飯菜。”
老郎中走之後,陸燼道:“憑你男人這身衣裳,就算不給那對玉鐲他也不敢怠慢了我們。”
趙元善將盆中的臉巾擰幹,坐在裴敬甫榻邊,一邊幫他擦臉,一邊回陸燼:“你們錦衣衛在百姓心裡本就沒有什麼好印象,況且,該別人得的,自己如果拿的出肯定要給人家。”
陸燼輕笑,在一邊坐下:“誰敢說錦衣衛的不是?五軍六部都沒權利管我們,我們還懼怕百姓會對我們說什麼?”
趙元善回頭撇了他一眼,沒再跟他說話。
陸燼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見趙元善細心為裴敬甫擦拭臉和裸露的上身,凝著眉,探究著這二人。
須臾,陸燼冒出一句疑問:“你們兩口子真的沒有在一起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