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所住的地方一般不允許外人進入, 趙元善陸燼等住在這邊,除了住持空凡,以及個別伺候無為起居的小僧,基本無人知道他們在這裡的行蹤。
陸燼本是吃肉喝酒之人,眼下沒有肉吃,更是幾日都沒有酒喝,早就饞的緊,幸而無為那裡有素酒,得了一壺, 心滿意足的自己喝去了。
午後,無為送給了趙元善一隻錦囊。
“這是什麼?”趙元善接過那隻錦囊,裡面似乎有什麼硬邦邦的東西。
“這裡面只是一塊普通的玉石。裴大人是我舊識, 夫人也相當於我的朋友,你們二人大婚, 我沒有去喝你們的喜酒,可禮還是要隨的。不過我一直以來身無長物, 唯有此玉,還望夫人莫要嫌棄。”
趙元善好奇的開啟那隻錦囊,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掌心,那是一塊長形手掌大小的白玉,玉身光滑又不規則, 像是隻經過了打磨還未細細雕琢過一樣。
趙元善雖然對無為突然送她一塊糙玉感到疑惑,但她從來不會糟蹋別人的心意,便將玉石重新收入錦囊, 對無為道謝:“高僧的心意,元善收下了。”
“裴夫人可還記得上回你我第二次相逢,我說過的話?”
趙元善回想片刻,點頭道:“記得,只是高僧所言高深莫測,元善依舊不明白其中之意。”
無為笑了笑:“其實裴夫人是知道的,只是不敢確定,或者不敢說出自己內心深處所藏之事。”
趙元善仿若被戳中了什麼,探究的望著無為:“不知高僧認為,元善內心深處藏得事情是什麼呢?”
無為道:“有的事情,並不一定要說透,其實你我心中有數便可,況且,即便說出來了,對於外人來說,只是無稽之談,不是嗎?”
趙元善眉目幾分凝重,她很想確認無為到底是不是知道她的事情,如果真的知道,那他又是從什麼地方得知的?
“高僧,恕元善問一句。高僧所言的無稽之談,能否說個清楚?”
無為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一句:“裴夫人,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成為別人口中的神僧?”
“不知。”
“我從小在佛門長大,實際修習佛法也不過這幾載,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神僧,所謂超度亡靈,孤魂,跟江湖上的一些術法其實異曲同工罷了,只是外人不理解,看不懂,便覺得高深了。”
趙元善頓了頓,疑惑道:“元善不是很明白高僧的話。”
無為和善的揚了揚嘴角,抬頭望著外邊的青空,“裴大人說他不信宿命,不知裴夫人信不信。”
趙元善沉默片刻,“或許吧。只是宿命一事,還是不要較真的好,若是真的有的話……”趙元善戛然而止,不知想到了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去。
無為也沒有追問,說道:“裴夫人言之有理。”
趙元善突然想到了什麼,繼續問道:“不知高僧與三途門有什麼樣的淵源?元善是婦道人家,不大明白朝中之事,對那兩樁案子瞭解甚微,只是聽說,幕後真兇似乎是沖高僧而來?”
無為對此並不否認:“他們的確是沖我而來,是為了我身上的一樣東西。”
“恕我多言,三途門要的究竟是什麼?”
“是我成為眾人信奉的神僧的一樣東西。”無為說罷,從圓榻上起身,走到窗下,手指拂過垂在窗欞邊的海棠枝葉,不知是對趙元善說,還是對自己說的,“從今往後,便沒有什麼神僧無為了。”
趙元善當時並未在意這句話,直到許多日後,她才恍然明白。
裴敬甫上午離開的時候,並未說過自己多久回來,趙元善也沒有細問。但在下午的時候,裴敬甫就回含光寺了,依照趙元善的要求,又帶回了一個包袱。
陸燼在寺內遊蕩,正好看到裴敬甫回來,見他手上提著的包袱露出的一角,大概猜到裡面是什麼,順勢就戲謔了他一下:“喲,裴大人,又給你女人帶衣裳了?”
裴敬甫冷冷瞥了他一眼。
“別這樣看著我,早上我恰好聽到路過,聽到你們說話的。不過這趙家大娘子真不愧是太師府千金啊,派頭比誰都大,都這種時候了,還要穿一套嫌棄一套的。”說罷陸燼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搭在裴敬甫的肩上,“陸某真是為裴大人感到心累啊~”
“陸大人如此聒噪,裴某不介意讓陸大人安靜幾天。”
陸燼一聽,臉色一滯,收回待在裴敬甫肩上的手,幹笑兩聲:“開個玩笑而已,你怎麼動不動就甩臉子?”
裴敬甫沒再看他一眼,撇下他離開。
裴敬甫找到趙元善的時候,只見她站在窗下望著一隻錦囊愣神。
他將包袱放在桌上,淡淡出聲:“你要的衣裳。”
趙元善這才驚覺身後有人。
收起思緒,將錦囊別到腰間,往裴敬甫走去。
“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