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趙元善沒有睡著過。
她不願入宮是逆旨不遵,父親不會因為她跟裴敬甫的這件事情而輕易同意。
趙元善現在做什麼雖然心中有數,但也不是完全的有把握。
次日,辰時,趙震將她叫了過去。
因為一夜沒睡,加之身子還未徹底恢複,氣色比之昨日差了不少。
經過一夜,趙震的怒火倒也沒有那樣大了,看到趙元善略顯憔悴的樣子,聲音也不似昨天那樣生硬:“今日我叫你來,是要徹底與你說清楚,皇上聖旨已下,你即便不想入宮了,也由不得你,你知道你的任性可是會讓太師府背上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昨天你和裴敬甫的事情,我也已經交代下去,就當沒有發生過。”
趙元善低著頭沉默不言。
趙震見她不說話,也就當她預設,“在入宮之前,除了太師府,或者見皇上,你哪裡都不要去了。”
趙元善抬頭:“父親真的那麼想讓女兒入宮為妃?”
趙震頓了頓,“這不也是之前你的意願?誰人不知你痴情皇上,更想做他的妃子,如今遂了你的願,難道你還不高興?”
“但是如今,我已經不願意了。”
看到趙元善如此固執任性的態度,趙震的怒火又是忍不住竄上心頭,但他一向對趙元善比較偏愛,又念著現在她的身子,便還是剋制住了怒火,“元善,我不知道你為何在幾日之內態度變化的如此之大,你的小把戲能騙得過其他人,騙不過我。裴敬甫是我一手培養的,他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那件荒唐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趙震原本就對這件事情不大理解,但他知道,裴敬甫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騙他。
事實證明,裴敬甫是說了實話,並將來龍去脈給他說了。
趙震倍感頭疼,他已經不想去想為什麼元善突然不願意入宮了,即便他在朝堂頗有勢力,那皇帝終歸還是皇帝,皇帝的顏面還是擺在那裡。況且本就是他要求皇帝冊封趙元善的,要是趙元善說不入宮便不入宮,那皇帝難免會以為,他是為了讓他故意難堪。
想到這裡,趙震接著說道:“元善,你雖自小嬌寵,但一直以來言行舉止也是恪守己身,我也無心去追究你昨夜為什麼會做出如此失態的事情了,以後,你還是要謹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做出此類讓我失望的事情出來。”
趙元善知道此刻多說無益,不再言語。
與父親爭辯不過是多此一舉,若是父親真的執意要她入宮,她絕不可能躲避的了。
之前選擇裴敬甫,也只是因為相較之下他是更好的人選罷了。如今這條路的作用看起來並不大,她又該怎麼辦?
趙震見她沉默,也當她是不能再違抗這個命令。“這件事便這樣吧,你氣色不大好,便回房好好歇著,你母親已經在給你燉滋補湯藥了。這樣病懨懨的,若是皇上來了,瞧著也不會喜歡。”
“是。”
——
趙元善回去之後,趙元慧已經在那裡等她了。
“大姐,父親叫你過去,沒有對你說什麼重話吧?”趙元慧迎上去,見她臉色有些蒼白,“你怎麼了?氣色怎麼這樣不好?”
趙元善搖搖頭,此刻她根本不想說話。
趙元慧跟在她身後,“難道,你跟父親又因為昨天的事情,鬧得不愉快了?”
“沒有,我只是有些乏。”
趙元慧見狀,忙開啟桌上的食盒,從裡面端出一盅湯,“看來我這湯做的還正是時候。驚鵲今早說你昨夜沒怎麼睡好,我便給你熬了安神醒腦的,你嘗嘗看。”
說著,盛了一碗端到她面前。
三夫人會做得一手好膳食,趙元慧自然不賴。當年未出閣時,趙元慧總是喜歡做各類甜點和鮮湯,只是那樣的日子,隨著後來的宮闈爭鬥,姐妹情深,變成了一種只能懷唸的過去。
趙元善雖然此刻什麼也不想吃,但也不想辜負趙元慧的心意,便嘗了一口。
“大姐,味道如何?”
趙元善對她笑了笑:“還是那麼好喝。”這樣的味道,她已經十幾年沒有嘗過了。
趙元慧坐在她對面,躊躇了片刻,問道:“大姐,你何須因為入宮一事如此勞乏精神?況且,入宮侍君,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若是父親對你說了什麼重話,你也別怨父親,父親位列三公,對顏面一事自然十分看重的,哥哥昨夜也與我說了一些大姐的想法。若是大姐真的不願入宮,這事情如今也改變不了了。”
“元慧,你也認同我入宮?”
“入宮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大姐背後是太師府,是整個趙家,難道還怕會在宮中吃了虧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