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奴婢不大明白。誰人不知,你心悅皇上,眼中心裡唯有他一人,怎麼會突然說不像入宮為妃?如今這聖旨也下了,即便大娘子有什麼理由,這聖旨也收不回了啊。”
趙元善緘默不言。
驚鵲更擔憂的是趙元善大病初癒的身體:“大娘子身子還未好全,地面冰冷,如何跪得?太師也實在是……”餘下的話盡數化為嘆息。
一陣風隨著僅存的最後一縷餘暉吹拂而來,掀起趙元善的衣袂。
驚鵲雖然對趙震的決定無可奈何,但總不能不做點什麼。
“大娘子,你等奴婢,奴婢去找夫人。”
黃昏一點點被夜幕覆蓋,驚鵲離開片刻,一個身材魁梧修長的男人便踏著昏暗的夜幕向她走來。
是她的兄長,趙元赫。
趙元赫看清跪在那裡的人是趙元善之後,匆匆幾步朝她走來。
“元善?你怎麼跪在這裡?地上如此寒涼,你身子還未好全,還不快點起來?”
趙元赫比趙元善年長六歲,剛被任為左軍都督府都尉。楊佑未登基之前,亦曾是東宮輔臣,太子太傅。趙元赫自幼研讀兵法刻苦習武,在戰場上驍勇善戰,屢立戰功,在七年後,因前大都尉屍位素餐,並有通敵之嫌被罷免下了詔獄,楊佑便任趙元赫為大都尉,統領五軍。
楊佑與趙元赫曾經的關系近如兄弟,最終卻還是敵不過君疑臣異,其中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其父趙震。趙元赫的大都尉一職很大部分都是因為趙震給皇帝楊佑所施加的壓力,楊佑蟄伏多年,鏟除趙家的第一步,便是利用她做了一個局,並讓趙元赫成功落入陷阱並背負投敵叛國的罪名。
叛國罪一旦被認定,無論在朝堂的權利職位有多大,死罪都是名正言順不受非議。
這是趙元善醒來第一次見到兄長,前三日趙元赫都在軍中操練士兵。聽到兄長的聲音,趙元善的眼眶不由得一紅。
當年她稀裡糊塗的被楊佑利用作了個局,哥哥從來都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他猜到或許這是皇帝為了鏟除他做的一個局,但還是毫不猶豫率軍前往邊關救她。
利用骨肉親情鏟除她的兄長,是她一直都無法接受的。哥哥入獄後,她在宮門外跪了一個晚上,東奔西走,最終依然無法挽救哥哥,以及後來被牽連的整個趙家。
最哀莫過於心死。如今這一切回到原點,見到了哥哥,頓時便有數不盡的心酸苦楚湧上心頭。
趙元赫察覺到她的異樣,屈膝蹲在她跟前,“你是怎麼了?”
一股酸意湧上趙元善的心頭,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溢滿了眼眶。
趙元赫還沒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妹妹的情緒不是很好,便伸手想要將她扶起來,結果剛好趙元善的眼淚滾到他的手背上。
“元善,發生什麼事情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趙元赫關切的替她擦去眼淚,“哥哥回來了,哥哥就在這裡,你有什麼委屈,盡數與哥哥說。”
趙元善含著淚笑了笑:“無事。”
“沒事你怎麼會無端的跪在這裡?有什麼便與我說,我們兄妹二人,有什麼是要藏著掖著的?來,先起來。”趙元赫將她拉了起來。
“只是幾日未見哥哥,有些想念罷了。”
聽她這樣說,趙元赫愣了愣,假意吃醋道:“果真如此?我還以為你心裡有了皇上以後,就把我這個哥哥給忘了。”
“哥哥是最好的哥哥,元善怎麼會忘?”
“還算你有良心。”趙元赫聽到妹妹這話,滿眼都是笑意。不過他還是關心主要的,“你到底為何跪在這裡?驚鵲呢?怎麼不在你身邊?”
“其實,是因我與父親方才發生了點爭執。”
趙元赫剛想詳問緣由,驚鵲便已經小跑了過來。
“大娘子!夫人此刻……”驚鵲突然看到趙元赫,立即止住了方才要說出口的話,先行躬身福禮,“奴婢給大公子請安。”
“不必多禮。”趙元赫伸手示意,帶著點責備的意味,“驚鵲,你方才去哪裡了?眼下正是春寒之際,大娘子今日身子虛弱須得好好照顧更不能受半點風寒,你怎能任由大娘子跪在這裡?”
“大公子恕罪!奴婢只是去請大夫人為大娘子求個情,不過……”
趙元善輕輕說道:“不怪驚鵲,這事與她無關。”
“求情?”驚鵲的話讓趙元赫更加不解,“求什麼情?到底有什麼事?你倒是清楚的說來。”
驚鵲抬眼看了看趙元善,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說。
趙元善主動坦白:“只是我不想入宮為妃,一時忤逆了父親,惹了父親不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