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下了小半宿,在院子裡積了厚厚一層。
羅麥靠在飄窗的榻榻米上,抱著畫板側身素描窗外的雪景。鄰居家的紅磚牆,堅強翠綠的冬青,紫藤幹枯的枝椏附在花架上,連翹長長的枝條沒有黃花和綠葉的點綴顯得亂成一團。
雪地裡一個晃眼的黃色人影,握著鐵鍬鏟雪,搖搖擺擺。
過了有一會兒,大門外羅建徒步進來,穿一件黑呢子大衣,在林浩天面前駐足。
羅建不知道說了什麼,引得林浩天笑。林浩天笑起來的樣子溫暖無比,像是這個季節頭頂裡的太陽。
最後羅建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遞給林浩天,林浩天並沒有帶上。隨後羅建離去,林浩天繼續鏟雪,圍巾被他整整齊齊放在一旁。
羅建進門,羅麥正在勾勒冬青的輪廓,瞬間拗斷了一根鉛筆芯。
羅麥一直保持低頭作畫的樣子,將凹斷的鉛筆扔出去,又隨手摸了另一根繼續。稜柱形的鉛筆滴溜溜在地板上滾了半米,遇上客廳地毯,滾不動了。
羅建現在玄關處看著羅麥這邊,一直到那根鉛筆停下。飄窗外的景色玄關口看過去一樣一覽無餘,唯一生動的就是那一抹黃色,跳動而鮮豔。
沉默了有一會兒,羅建脫掉大衣,換下拖鞋,踩著松軟的地毯走過去,把那根鉛筆撿起來。
鉛筆杵到羅麥眼前,五秒沉默,羅麥劈手接奪過去。
畫板上的素描被遮住一部分,羅建只看見素線勾勒大片雪景,畫面中央被遮住了,只露出一隻狗的輪廓,和一路梅花印。
”給我你的戶口簿身份資訊那頁,初一去桂林,訂機票。”
羅麥低著頭,細細碎碎的紫藤枝椏從筆下顯露出來。
”不去。”
”有事?”
羅麥頭也不抬。
“沒意思。”
羅建頓了頓,“隨你。”
轉身離開。
羅建身影消失在二樓,關上門的那刻,羅麥又拗斷了一根鉛筆。羅麥把畫板往旁邊一摔,頓了一會兒,又把畫板收起來。他從飄窗上起來,然後把畫板放到畫室裡,穿好衣服和靴子也跑進雪地裡。
林浩天帶著手套也防不住寒氣,握著鐵鍬鏟雪,手掌是熱的,指尖卻涼的沒知覺,工作一會兒便抽了手套給涼透的指尖呵氣。
黑子在雪地裡開心地打滾,跑了一會兒又竄到林浩天跟前,撲稜稜甩了林浩天一身雪沫子。
羅麥從門裡出來,一聲呼哨,黑子立馬跑到他跟前,如法炮製又甩了羅麥一身雪沫子。不同的是羅麥是蹲著的,本想摸摸黑子的狗頭來著,這下雪全甩到臉上了。
羅麥:“黑!子!”
黑子:╭(°a°`)╮
黑子裝認錯裝慫了三秒,隨後看見枝頭一隻麻雀,倆尖耳朵一豎,180度轉彎,原地甩尾,跐溜一下又竄了,毛烘烘的狗尾巴差點沒抽到羅麥臉上。
羅麥目眥欲裂,狂喝一聲,”你給我過來!”
黑子哪兒聽,當羅麥和他玩耍,撒丫子在院子裡竄,看羅麥跟不上了還會回頭等一等,留下雪地裡亂七八糟的腳印子。
羅麥幾次三番捉不住,要抓狂,眼看著黑子往林浩天身邊跑,猛的跳起來去撲狗,然而黑子生生一個急轉彎,跐溜跑向別的方向。
“撲通!!”
羅麥光榮撲倒在地。
……
林浩天嚇了一跳,慌忙去拽人,羅麥就著爬在地上的姿勢生無可戀的擺擺手,鼻尖通紅,眼角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