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聞鳩第二天就飛走了,走的時候阮佲還在睡,這天下了雨,細細密密的,是場春雨,風讓它到哪去,透明的雨絲就到哪去,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這條訊息,腳邊大牙埋在爪子裡,微微起伏的肚子,證明大牙還在睡,一會翻了個身,頭仰著,阮佲看不過去,就給他把腦袋挪了回去,又變得像是埋進了胸前,害羞地睡著了。
他沒回關聞鳩的訊息,只是開啟來看了又看,盤算著時間,手指頭像是習慣了往下滑拉的動作,隔了幾秒就會動作起來,後來他就把手機扔到一邊去了。
阮佲睡了一上午,雨仍舊沒停,期間他醒來過一次,迷糊地抬頭,大牙又換了個位置,他睡到了地板上,地板上有它的小梅,早上被孤零零地落在了一邊,大牙醒了後找到了它,拋棄了松軟的被子。
它心滿意足地抱著小花,阮佲有些羨慕,生出了點微妙的心情,他又躺下去,卻睡不著了,隔壁裝修了雨棚,就那對小情侶,到他們那的雨聲又大又響,又極安靜似的,阮佲想起來,他們回去了,彼此在樓道口打了個照面。
後來他又想了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很多很多,記不清了,記不清想了什麼,也記不清是什麼狀況下,就是覺得哪裡都是空的,也僅僅只能選擇這些玄而又玄的想法來填補其中的問題。
不久他手機就響了,一開始響了一通,阮佲沒接,懶得動彈,後來再有了三次後,阮佲突然掀開被子,卻在接通的那一刻無比的失望。
“你什麼語氣啊你。”店長聽出來了,一個禮拜沒見,什麼時候自己那麼惹人嫌了?
“哦。”阮佲隨意說,又裹緊了被子,店長可疑地沉默了下來,問他:“你這是修仙還是經受了什麼打擊了?”
“沒呀。”阮佲說,“我還沒起。”他不想說。
店長就以為他還沒睡醒,便不管了,正巧可以幫他驅散點瞌睡蟲,“你不想知道我這年過得怎麼樣嘛?”
“嗯——”阮佲實在轉不動,敷衍道:“總之就是很開心吧?拿壓歲錢,吃好吃的,還能放鞭炮,然後每天和你男朋友煲電話粥,早上一個麼麼噠,晚上一個麼麼噠。”
“你語氣怎麼那麼酸啊。”
阮佲咳了一聲說:“我沒酸,你耳朵不好。”
店長懶得和他計較,倒豆子般的恨不得將一禮拜的事壓縮成一個小包,能用幾分鐘的時間全部說完,阮佲洗耳恭聽,順便想了想自己手機費充好了沒有。
“你知道我去參加了誰的婚禮嗎!你一定想不到!”
“呃?你敵人?”
“對!就是她!”店長撩了一把頭發,看見手掌心有一根,將掉發的罪魁禍首又在心裡左右開弓吊起來打了一遍。
“結婚就結婚唄?我大度,結婚是好事,不和她計較,這貨到好,一天不逮著點時間氣我就覺得渾身長跳蚤了一樣,挽著她老公,笑得連蜜蜂都不願意去採花,到我這來,笑裡藏刀,嘿呦喂,誰是滯銷貨啊?我是滯銷貨嗎!”
“你不是。”阮佲緊跟著拍馬屁。
“就是!說得不錯。”店長哼了一聲,“什麼眼神,真當我看不出來,想讓我出個醜,還好意思說我眼光怎麼怎麼不好,改明給我介紹個什麼二十的混血小狼狗,還什麼事業有成八塊腹肌的某某老闆,我呸,她也不看看,我怕過誰!我喜歡誰不上趕著愛我?”
“是是是,對對對,你男朋友愛你如生命!你就是他的小仙女!”阮佲忙著安撫,“你怎麼不堵回去呢?”
店長喝了口茶,嫌味道苦,撇嘴呸了幾聲,“我才不傻,我和你說她就是狐貍精,要給她看到我家屬,肯定早貼上去了,我才不給她看,混蛋!氣死了!”
“誒——行啦。”阮佲看看指甲,又看看大牙,“那就早點回來唄,你看也最後一天了,正好見見你男朋友,好好約個會,爭取明年結婚咯?”
店長嘆了口氣,喪氣,阮佲問她怎麼了,她就說男朋友遲一天回來,整個人都沒動力了。
阮佲撇嘴,說她矯情。
“你別討罵啊,還矯情,你等著,等你以後,我看你怎麼表現。”
阮佲不以為然,又煩躁起來,翻了個身,說:“我不想要輪椅了。想要個柺杖。”
“別鬧。等醫生說你能用柺杖了再說。”
阮佲扣著被子上的線,說:“我自己買一個,在家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