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媽媽阮爸爸一到時間就收拾行李,走得比誰都快,只來得及給兒子發了一條語音,拜了個早年,直到了下飛機才給阮佲說平安,此後幾天阮佲只能偷窺朋友圈曉得阮媽媽和阮爸爸今天去了哪裡,吃了什麼東西,阮媽媽經常在阮佲要入睡的時候發朋友圈,拍張照,必要配朵花在旁,不準阮爸爸擋著光線,有太陽就將太陽尾巴拽進來,斜斜的一束曖昧地靠在上頭,沒有太陽就用燭火代替,搖搖曳曳如軟腰,完了添點模糊的濾鏡,兌了色再發出去。
阮佲盡職地搶在頭一個點贊尾隨其後的就是學乖了的店長,意思是凸現一下阮佲的孝心。
然而在美食美景面前,兒子的孝心已經是可有可無,阮媽媽沉迷在美景間,甚至連阮爸爸也成了一個道具——賣心賣力也得不到阮媽媽一記香吻的怨夫。
偷偷和阮佲抱怨阮媽媽,說不會拍照,阮佲見狀不怎麼熱心地寬慰了幾句,如同阮媽媽親身所言,阮爸爸不僅不會拍照,還時常自滿不自知,阮佲童年照就有一半毀自阮爸爸手中,一晃二十多年,阮爸爸依然沒有長進,已經到了眼盲的程度,唯有這件事一直沒有和阮媽媽達成共識。
即便他對著阮媽媽拿出的一張阮佲小時候被他拍的一張翻白眼呲牙鼻孔朝上的醜照,他也依然覺得是相機的問題。
爸,或許是媽媽覺得你拍得不好吧。
去你的,和你媽學的。
阮爸爸依舊不承認。
將阮佲說了一通,說和你說話浪費時間,電話費那麼貴,真不體貼!
被掛了電話的阮佲一臉茫然。
店長拍著桌子笑,豎起了大拇指,阮佲把她的大拇指朝下摁了回去。
“讓你說點好話,這時候傻了啊,哪怕拍了醜,你也得昧著良心說像嫦娥姐姐。”
”我是男的謝謝。”
”我知道,你也可以說自己是吳剛。吳剛多好,肌肉好看呢,哦我忘了,你沒有肌肉。”
阮佲給她指明瞭一條方向,從櫃臺到門口,一覽無遺,足夠她麻溜地卷巴成一團圓潤地滾出去。
真沒愛。店長嘀咕一句。
她下午就要走了,臨走前一天扒著阮佲說不放心男朋友。
為什麼呢?阮佲給點面子給她。
有了戲臺她就好唱戲了,思念之苦排山倒海淹沒了阮佲,胡謅說:”分離才能體現你們愛情的濃烈。”
”你個單身大小夥還愛情的濃烈?”店長上下掃視了一圈,鄙視地看著阮佲。
”我是睿智的單身者,和你沒有共同語……”阮佲本來抬著下巴,被店長一巴掌拍了回去。
”痛啊!”
店長又拍了一下。
下午店長打了車去機場,阮佲真信了她,以為男朋友年底了工作繁忙,請不出假來送她,這麼可憐,阮佲即便傷著腿也要盡一盡友誼,陪著她一起打車去機場。
店長感動得一塌糊塗,要給他紅包,阮佲推辭了幾句,裝的,店長執意要,阮佲就不好意思地說那你發吧,不用發太多,意思意思就好。實際上——有錢誰不要啊。
我哪裡能只意思意思呢?店長握著他的手說,我一定給你一個大大的意思。
阮佲心都要動了,等在安檢口前,好言安慰著失落的店長,想必依店長的性子是巴不得男朋友氣喘籲籲地大步跑來一把將店長嬌小的身軀,摟緊在了懷裡。
店長曾這麼許了這個願,然而沒有人願意配合她這門演出,這時阮佲卻心軟的覺得要是店長男朋友真這麼出現了就好了。
他嘴上安慰著,店長失落地看著阮佲的身後,不想是看見了什麼,突然容光煥發起來,大約像是看見了她最愛的烤鴨,片片留著四溢香甜的油水,是對胃部極上的犒勞,傳說中的男主角飛奔而來抱緊了店長。
像陣風似的,阮佲已經見到相擁的二人,恨不得為他們兩人鼓掌,並且仍舊為虛幻的現實化轉不過自己的腦子。
是店長的念力強大到將男朋友具現化?或者這一切只是店長的幻想,影響到了自己的判斷?
”不是,是真的,真的人。”店長捏著男朋友的手指,回答阮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