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佲一邊擤鼻涕,一邊聽著店長的哭訴。起因是個盤子。時間是在初雪,店長覺得初雪的日子有好兆頭,她與男朋友的感情逐漸升溫,經常打著要來照顧店裡唯一的員工的名義,讓阮佲看上一場男女戀愛的實景,店長和男朋友傾情出演,還不給出場費。
然後在初雪那一日他們決定為自己築個愛巢也就是要同居了。阮佲拒絕了店長邀請他出門和他們一起到宜家逛逛,他還不到那個瓦數,自覺勝任不來。
他很義正言辭地告訴她這種事還是和自己的愛人去比較好,為了讓這人死心,他搬出了以上的理由,店長回以他一長串的嘲笑,從手機那頭傳過來,變成真實的魔音灌耳。
阮佲拉黑了她,過了兩天後才把她放出來。把她放出來後店長的追命電話追了過來,阮佲接聽後,難以言盡地聽了店長哭訴了幾分鐘對方是個大混蛋,又花了幾分鐘來表達自己拉黑她的舉動的譴責。
阮佲問她你是要分手嗎。
店長想也不想就說怎麼可能。
那你糾結什麼?阮佲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店長在電話裡邊哭邊吼,說你不懂,他居然說藍色的盤子難看,哪裡難看了!
阮佲沉默了一會,看了一眼店長發過來的圖,圖片上是她拍的兩個盤子,一個孔雀藍的釉,另一個是絳紅色的釉,平心而論,阮佲覺得除了釉色不一樣外沒什麼區別。
他試探問這盤子是不是一個樣式的,店長說是啊。
阮佲嘆了一口氣說:“那你是不是閑得慌?都一樣還爭個什麼?你們是要爭個遺産出來嗎?”
店長十分義憤填膺地說:“不行,這不是簡單的問題!這是原則性的問題!”
“那你的原則性問題是什麼?”阮佲順著問。
店長擼了一把鼻涕,很響。
“他居然不知道我討厭紅色!紅色!我最討厭的紅色!”店長咆哮了一遍紅色的邪惡,邪惡來源於店長還是個千金小姐時,隔壁鄰居家的千金小姐與她是個死對頭,這場無聲的硝煙一直持續到高中,她們兩個互相看不順眼,而在高二的時候那位傳說中的死敵撬走了她暗戀的男孩,而死敵喜愛的紅色便成了店長發洩憤怒的媒介,從那以後但凡是紅沾邊的,店長就像看到了階級敵人。
店長在手機裡和他講述了十幾分鐘的硝煙,詳細說了在看到那人像示威似的帶著新出爐的男朋友從她面前走過時,還不忘回頭看她,店長咽不下這口惡氣,高考時離這人有多遠就有多遠,然後就開了這個店。
“所以!他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
“你放過紅色吧,強人所難啊你,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還記著那被搶走的男朋友啊,難不成你以後過年還要眼瞎了?”
店長說三個月後那男孩子就被甩了。
阮佲樂了,那你記恨到現在。
店長回答那男孩子腳踏兩條船,被人家哥哥追到小巷口揍了,簡直是自戳雙目啊,正好讓我看清這人的真面目。
阮佲沒問她那就是後來不斷換男朋友的理由?反而說那你更不應該恨她了啊,如果不是她你還能認清渣男的真面目?
店長仍舊不聽,再次和他強調了天生的敵人這個概念。
阮佲隔著手機拿手捂在丸丸的肚子下面暖和。
店長說得口幹舌燥,說等等讓她喝口水潤潤嗓子。
阮佲聽到手機另一頭店長衣服摩擦和拖著步子走路的聲音,隨後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店長的聲音吼了出來:“他給我打電話了!”
“啥?”阮佲看了看手機,“你不是和我打電話的嘛?”
“他打到我家的座機了!”
“你要不要接?”阮佲冷靜地問她。